大宋宣和遗事_玉带钩方乱紫阙 铁浮屠又渡潢河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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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带钩方乱紫阙 铁浮屠又渡潢河3 (第1/7页)

    “他和程振不和,上札子请去,我不让走,他就挂帽子出通津门要南下。”赵煊对持盈道,说起通津门的时候,他还有意瞥了持盈一眼。

    持盈当时带五百人并蔡攸离开汴梁时,走的也是此路。

    然而持盈浑然不觉,只击节赞道:“官家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都没能把李伯玉逼走,官家真是深藏不露。”

    赵煊赧然,用力扯了一把铐子,持盈就歪倒在他怀里了。

    他闲逛似的,观赏如今的福宁殿——李伯玉被内侍召回以后,赵煊传召众宰辅议事,然而锁匠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配不了钥匙,持盈就陪着他从延福宫回到了福宁殿。

    他真的有很久没有来过这地方了。

    然而福宁殿现在如雪洞一般,他真是半点兴趣也无,他让赵煊把椅子底下铺个垫子:“你自己年轻,底下人却老,你当他们的屁股是铁打的?”

    赵煊说就是要给他们硬板凳,免得他们说个没完。

    持盈又指导他的床,床长子太素了,而且床身应该漆一层丹,应该要软一点。

    赵煊拽走他,说太软的床睡久了腰疼。

    持盈窃窃地笑:“你怎么不学勾践,他睡柴火堆上面,够硬了吧?”

    赵煊无言以对,不说话,然而也笑。

    持盈巡视完赵煊的领土,觉得福宁殿如今的陈设真是不好看,就乖乖地坐回赵煊的怀里——椅子硬,没垫子,他嫌弃。

    持盈说:“那他们进来了,我怎么办?”

    赵煊心想,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刚刚还痛哭流涕要一起去死的人是谁?于是故意道:“给你在旁边扯个帘子。”

    持盈“啊”一下:“垂帘听政?”他够了盘子上一个橘子在手里剥,然而他嫌弃橘络太多,有些苦,索性喂给赵煊:“难道不许二圣临朝?”

    赵煊吃他的橘子:“爹爹果然还是想做皇帝。”

    “我本来就——”持盈要去接他的话,然而话音戛然而止,他故意地端详赵煊脸上神色,“官家还不放心我吗?”

    赵煊不说话,持盈盯着他,就笑,然后赵煊也没办法了,受他的感染,只能跟着笑。

    他问:“爹爹看什么?”

    “我看官家的脸色呢。我怕惹官家生气!”

    “臣不敢。”

    持盈就笑两下,仔仔细细去剥橘子上的橘络,状似无意地问道:“李伯玉怎么和程振吵的架?”

    赵煊就沉默了。

    持盈不催他,把剥干净橘络的橘子喂给他:“甜不甜?”

    “我同金国议和的时候,李伯玉要我趁金军出境之时纵兵追击,程振劝我不要再生事,便在黄河边竖大旗,有过旗者斩。”少顷,赵煊回答他。

    毫无疑问,赵煊选了第二种,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在南方。

    战火一天不停止,他一天不会回来。

    持盈道:“派兵护送,是澶渊故事,官家何错之有?”他夸起赵煊来倒是很顺畅:“官家之苦心,他何以不知,竟要挂印离去?”

    “我罢李伯玉之相,太学生陈东等竟纠结数万人伏阙上书,威胁我,要我为他复相,人臣作威,专权浸长,如何可取?”

    持盈骤然沉默,良久才道:“那官家为他复相了吗?”

    那股橘子的香气还在他的唇齿,然而却品出一股艰涩来:“没有。他上书辞去,我亦未准。因此他直接走了。”

    持盈道:“他是个有气性之人。官家罢他之相,叫他如何做事呢?”

    他在赵煊怀里动了动,侧身和他对视,忽然那目光就有些慈爱的感觉,好像赵煊还是一个小孩,做出任何不对的事情,都可以被原谅。

    赵煊想反驳他,又有一点想哭。他想难道你对蔡瑢不是这样的吗?宰相又怎么样,敢以民意胁持君主,就应该罢去,隔段日子再提起,告诉他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是向你学习的,不是吗?

    持盈的语调仍然是和缓的,像幼年时的歌谣。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臣子,自然希望君王礼遇他。然而咱们是天子,天子,应当视有用之臣为手足,无用之臣如犬马,失责之臣如草芥。”

    “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无用,什么又是失责?”

    “你是天子,谁利你,谁就有用;谁不能利你,谁就是无用,谁妨碍你,谁就是失责。戎虏拥兵,困扰中国,第一利害之事是消弭兵祸,那李伯玉便是有用的,天上的鸟还未打尽,官家何以藏起良弓?‘不痴不聋,不做阿家阿翁’,郭子仪平乱长安,其子郭暧醉打金枝,代宗都不降罪,今日李伯玉不过性刚而已,官家何不再用他呢?”

    “李伯玉要我死守社稷,绝不出奔,爹爹也要我听他的吗?”

    “那官家更应该用他了。”

    赵煊给予了他一个疑惑的目光,持盈笑道:“李伯玉不叫官家出走,防的不就是我吗?官家亦知我南幸之时,本不打算禅让,是李伯玉固请坚求,我才为之,他这不是有从龙之功吗?”

    赵煊道:“爹爹这话说得很贤良大度。”他可听说李伯玉提出要皇帝禅让的时候,皇帝喊了殿前班直侍卫进来,要打要杀的。

    持盈道:“如今不贤良也不成了。你若要提点他如何为臣,好歹等退兵吧!”

    赵煊看他一眼,分明是个什么都懂,但事不到临头不去做的样子,丢了羊才知道补洞,烧眉毛了才知道去扑火——还不是他自己亲自去补、去扑。

    然而持盈又去够一个橘子,赵煊推拒道:“不吃了。”

    持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自作多情,谁给你吃的?”

    赵煊以为他饿了,也不再管。

    然而这橘子转头就让持盈给了李伯玉。

    干干净净的一只,橘络都给剥干净了,由王孝竭放盘子里呈给李伯玉。

    是时宰辅陛见,持盈坐在主位,赵煊居其左,两把椅子挨得极近。

    李伯玉刚做上船,就被一堆内侍不分青红皂白地拉了回来,晕头转向悲愤交加之际,又见了这宣和旧天子笑吟吟地看他,差点以为时光倒流了,险些撅过去。还好这福宁殿的摆设素得不像这位旧天子的作风,他才惶惶然醒过神来。

    持盈拿手帕擦手:“凤宾一路渴了吧,吃个橘子。”

    李伯玉伏地,只称罪,称不敢。持盈就不说话,赵煊开口道:“卿骤然离去,所为何事?”

    李伯玉道:“官家惑于人言,于臣不得无疑,又不令臣得去,不知此何也?”

    赵煊默然良久:“国事冗杂,是朕日前失言。”

    李伯玉平日性刚,此刻也落下泪来:“臣闻上古之时,升平大同,黄帝垂衣裳而天下治,臣等无能,竟使官家宵衣旰食、忧劳至此,实是死罪。可金虏谋又南来,狼子野心,不可不战!臣仍然请战,伏请官家圣断!”

    程振阻拦他:“李公!你要以军国之事,相累道君吗?”

    竟是要持盈走的意思。李伯玉见状也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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