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困兽之斗 (第2/3页)

拉拢势力，才看中了有苏国。有苏这些年商贾贸易亨通发达，与元不情等龙族后代颇有来往，又在以大公主苏栖梧为首的将帅之才的引领下，军事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强盛，自然受人觊觎。

    沉香若有所思地沉吟不语，半晌，忽然问道：“都徊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琼才想说你们不是关系匪浅吗，但蓦然想起虽说二人称兄道弟，可一见如故也毕竟是只见过一面，日日同床共枕的夫妻尚且难以参破对方禀性，更何况他们，他知道沉香问这话是何意，便道：“对天下来说，他仁善慈悲，对敌人来说，他阴狠毒辣。千年前受到真君制约之后，已经收敛很多，只是一直不肯被真君纳入私兵之中，依照真君的性子，竟也由他去了，不过都徊此生最为落魄时，也不曾用过烧杀抢掠这种方法得利。”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到底也难说。”沉香思忖片刻，道：“都徊而今在何处？”

    “自是已回到紫华宫。”

    沉香得知，略一施礼便转身欲走，小玉急忙在后头喊了一声：“沉香！你上哪儿去啊？”

    沉香头也不回地朝他们挥挥手，道：“找都徊喝酒！”

    “沉香！现在是你跟他叙旧的时候吗？！”敖春咆哮道。

    温琼难得失了风度，忙不迭道：“沉香！玉帝没把你从凡间传唤回来，就是为了让你避嫌！你现在去找他不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无论你是成是败都会被文武百官弹劾的！”

    筋斗云岂是儿戏，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他早就没了踪影。

    温琼愁眉紧锁，见怎样劝阻也是无济于事，便想抬出杀手锏，“真君呢？”

    敖春：“真君公务缠身，不然定是跟沉香一道回来啊。”

    温琼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才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赤衡宫里传来锅碗瓢盆撞地碎裂的声音，见势不妙，便赶紧拉着二人落荒而逃。至于沉香那边，他是没那个本事阻止，还是等杨戬回来一并商榷吧，不过沉香虽如此说，真实目的大抵也并非叙旧。

    凡间此时夜幕初降，沉香转眼便来到紫华宫，宫门是敞开的，内里漆黑难辨方向，妖兵全然不似他上一次来时戒备森严、剑拔弩张，而是恭恭敬敬为他引路，像是有人算准了他的到来似的。一路过桥穿廊，沉香才注意到这地方外围虽说庄严肃穆，里面却是清新脱俗、雅致美观，一应是青砖黛瓦、亭台楼阁，飞檐如燕，泉声清脆，绝妙佳景。

    沉香百无聊赖地欣赏沿路景色，最终被引到后花园的清湖旁，湖中残荷稀疏，岸上草丛萤火点点，凉亭前灯笼挂高台，烛光明亮，从中分开一条宽阔大道，以地毯铺就，其上摆置主、客二座，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带路的妖兵朝沉香作揖道：“请玉宸君上座，我们大王知您到来，特地设宴款待，请您稍等片刻。”

    沉香回礼道：“有劳这位大哥。”

    “这边会有人伺候，小的先行告退。”

    小妖退下后，没过多久都徊便现身，他睡袍束身，露出大片胸膛，银发披散，显然是才沐浴过，二人碰面先是寒暄了几句，紧接着沉香施法变出两坛佳酿，再送到都徊面前的方桌上，笑道：“这是我带给都徊大哥的薄礼，不过是平原督邮，还请大哥莫要责怪。”

    都徊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头，见他不愿开门见山，他便也揣着明白装糊涂，“礼物不在轻重，而在心意，沉香难得来一趟，这酒本是尽兴之物，我也不喜收藏，不如你我共品。”说着，他便已给沉香和自己斟满一杯，并先敬道：“这杯酒我敬你，敬当初的缘分不浅，到如今久别重逢，再敬白云苍狗，世事无常。”话毕，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沉香不语，而是同样将酒饮尽。

    “来人，传舞姬。”都徊吩咐众下道。

    俄尔，十几位身着龙绡衣的舞姬从天而降，为首者怀抱琵琶，皆是仙姿玉质、肌香体轻，实乃雪面淡娥天上女，凤箫鸾翅欲飞去。玉钗翘碧步无尘，纤腰如柳不胜春。院中鼓乐吹笙，曲调婉转，动辄有情，更显得舞姬妩媚婀娜。都徊意趣不在此，他的视线越过缤纷错落的霓裳羽衣，落在沉香身上，见他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鼓掌叫好，不由饶有兴致地展现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笑。

    都徊面前的酒坛已经空了大半，这酒滋味好，威力更是强悍，他自诩千杯不倒的酒量此刻也要甘拜下风，他有了醺意，双眼却清明得很：“我这里的舞姬比不上天庭的仙子雍容华贵、姿容绝世，舞姿更是云泥之别，让沉香见笑了。”

    沉香笑道：“大哥说的哪里话，这自是各有千秋，何必非要论个长短，依我看，这百花齐放可比一枝独秀要好得多，仙子们风华绝代，jiejie们也是国色天香，难不成一方出众就要扼杀另一方？这未免太霸道了，您说对不对？”

    都徊抚摩杯身的动作微顿，唇边的笑变得意味深长，舞乐仍在继续，空中却好似飘荡着肃杀之气，良久，伴随着都徊的一声轻笑，这股气息烟消云散，他朝沉香举杯道：“沉香言之有理。”

    一舞将近尾声，柔和弦乐忽而急促高亢，随着琴音落，琵琶声止，红绡轻飘，簪环慢摇，舞姬巧抛玫瑰枝，正落在沉香面前的白釉瓷瓶中。

    沉香连称绝妙，高声叫好，起身递给领舞者一包金豆子，笑说：“多谢诸位jiejie赏脸赐舞，在下深感荣幸，东西不多，不成敬意，还请jiejie们笑纳。”

    舞姬笑得合不拢嘴，忙欠身施礼道：“多谢玉宸君！”

    此时鼓声响，乐声起，舞姬们道了谢便要再起一舞，可都徊却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退下，众人见他神情泠冽，不敢久留，纷纷离开，少时，都徊将左右随侍也一并屏退，偌大的院落里现只剩下他和沉香两个人。沉香未曾对这声色犬马的奢靡光景依依不舍，像是早知都徊会如此似的，一向能言善辩的人此刻却选择三缄其口，双双沉默不语，似乎是一场博弈。

    最后，终是都徊先一步打破僵局，粗哑如野兽低吼的声音夹杂着愠意，“沉香方才所言，仿佛意有所指。”

    “都徊大哥颖悟绝伦，沉香知道自己这些小伎俩在您面前不值一提。”

    都徊不怒反笑，“所以你此次是代表天庭来为有苏当说客？沉香，你是想凭借你当初对我的救命之恩，让我愧疚之余左右为难，最终妥协？”

    “诶，此言差矣，此时若以什么恩情使你掣肘，难免在多年后恩寡义淡，怨气反浓，绝非长久之计，况且我之前虽救了你一命，但你也救过我两个外甥，咱们早就扯平了。”说到此处，沉香离开座位，一步一步朝都徊走去，大方承认道：“若论利用你的感情，我利用的是你我之间的兄弟之情，按理说您与我舅舅该是同辈，沉香斗胆与您以兄弟相称，自知福分不浅，也承蒙您不嫌弃，但这不重要，只是起到了辅佐作用，借此能让我们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商讨利弊，至于结果如何，还未可知，沉香知您习惯了说一不二，很少有人能让您的决定有所动摇，但凡事若不尝试，谁又能下定论呢？”

    都徊被他直白的话噎住喉咙，好听点是说一不二，难听点儿就是刚愎自用，也不知这小子是有意讽刺他还是无意，“沉香，有苏乃弹丸之地，羸弱不堪，既然弱小，就要随时做好被侵吞的准备。”

    沉香：“再弱小也不是其本身的罪过，无人生来便能谋善断战无不克，强者亦是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够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古往今来，恃强凌弱之事屡见不鲜，多便对吗？这世上事，少有感同身受，多是推己及人，若能畅通无阻一帆风顺，谁愿意整日如履薄冰？都徊，你此举，无疑是扼杀了从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