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酒（二） (第3/4页)

……为什么找他咨询情感问题？

    艾莉克西亚踮脚凑过来，“怎么了呀？”

    “没什么。”他舒展眉心，淡淡回答，“你先练习。”

    金卷毛的脑袋一下子歪进他的臂弯，像落日倒坠入怀，眨眼间将匿名簿上的内容看了个大概。额心被轻弹了一下，艾莉克西亚才缩回去，平举起装配好的小口径步枪，对准人形靶，却迟迟不扣扳S击，开口时yu言又止的意味将语音拖长：“伊斯林蒂教官……”

    “怎么了？有事就说。”

    少nV侧转过脸，日光穿透深sE瞳孔，蓝莓泡在浮冰磕碰的浅蓝玛格丽特里，g兑出一些微妙的笑意。她m0索上扳机，说：“我猜……您大概被某人暗恋了。”

    科尔特静默半晌才抬了抬眉，吐出一个略带疑惑的单音节：“……嗯？”

    “Omega，老师，长辈，您的班级，这指向X也太明显了。”她以轻笑盈盈又理所当然的语气顺出一句话，手下流畅轻快将枪托紧压肩骨，完全睁开的蓝眼睛俯就望入标准镜。瞳孔、准星、靶心如日食的日月地一般笔直地三点一线。枪口带出一闪而逝的火蛇，模拟弹头被挤泵出去，转眼间连接枪端与虚拟心脏，后坐力带得金发蓬动。她放下枪，r0u按着肩膀，目光有意无意乜扫过训练场四周，抿了抿唇角换了种意兴阑珊的语气，“特意挑匿名簿来写，还用印刷字T让人看不出笔迹。估计是想借这个来试探您的反应？唉……真是胆小鬼会用的手段，我就做不来暗恋这种窝囊事嘛。”

    “你很了解这些？”

    “喜欢我的人一直很多啊。”

    “……”科尔特的视线淡淡平驻，不用侧首也能捕捉到余光边缘一道躲闪的身影。手掌一拢合上匿名簿，他走过去，滑入掌心的簿子轻敲了敲艾莉克西亚的头顶，突兀调转话题，“……艾莉，曲起左膝稳住身T重心，瞄准时离标准镜远些，小心后坐力伤到眼睛。”

    少nV讶然眨眼，指尖点了点他手中的匿名簿，“我说这个，您不打算处理一下？”

    他稍微按了按青灰眼x，慵倦垂眸，“嗯……无论哪种情况，开导学生的情感生活都不是我的工作。”

    “您真冷淡，”少nV翘了下嘴唇，不久前的锐利轻嘲早已收回柔和外壳，语气T贴自然，“我觉得您还是亲自回应一下b较好，您有可能夺走的是某人的初恋，再让一颗少O心在冷处理中破碎也太残忍了。”

    他用夹在指间的钢笔缓慢敲着匿名簿，缺乏活力的双眼g带出点无奈的弧度，“……我现在算是你的恋人，艾莉。”

    “我知道，”艾莉克西亚偏头靠近他，肩与x口横平交搭出一个旁人视线无法触及的私密空间，卷翘的金发在其中有如蹑足踏来的猫咪示好地轻蹭，抬起的眼睛弯成两泓月牙湖泊，“我知道您喜欢我呀。”

    他忍不住垂下眸嗤笑一声。不知是被蜜饯丝绸与宠Ai包裹填满的生长环境赋予，还是天X使然，年轻Alpha对于旁人的情感态度拥有一种剔透到近乎残忍的洞察力，他从未表露过类似独白，她却早已循着话语拐角态度破绽中的无数蛛丝马迹cH0U剥出真相，并将其视为理所当然。生下来即是为了Ai与被Ai的孩子，喜Ai是路边随手可摘的苹果，狄俄倪索斯酒杯中永不g涸的琼浆，以及信徒理所当然供上神龛的祭品。患得患失嫉妒不安一类的词可能永远与她无关。

    “好。”他叹气。

    在匿名簿上写明下午见面的时间地点后，科尔特到达便发现艾莉克西亚猜的分毫不差，来人的确是个Omega学生，在双颊透红与目光躲闪中断续忸怩地倾诉了对他的好感，交扭的双腿宛如被风吹缠在一起的芦苇。他以成熟年长者应有的态度礼貌而果断地回绝，并附以简短的安慰开解。而后他在对方泪意阑珊的目光中侧垂下颈，展示婚戒一般平淡而自然地露出后颈腺T上的咬痕，对方眼中的失落悲伤迅速崩塌过渡到幻灭，悲痛yu绝地抛下一句“你居然喜欢Alpha”就呜呜呜呜地跑掉了，他想再做安慰都没机会。

    不知道私下这学生有没有想开，不过之后，“科尔特?伊斯林蒂教官居然是个X取向正常的Omega并且已经被标记”这条小道消息，倒是在学校内被实锤了。

    Wed.

    自那之后，艾莉克西亚对科尔特教官有了进一步了解。他的烟瘾不止来源于战场后遗，还有某些更久远的病因。环塔纪元初期人类便与玛塔虫族断断续续发生摩擦，直到五十年前冲突战争正式引爆，来回拉锯的战事在交接疆域架起巨大镰锯，反反复复将边境线犁拉得血r0U模糊，无数战争遗孤是伤口涌血凝结的暗痂，大片大片覆盖于荒芜战场。科尔特是其中之一，他在VI号塔西南卫星城的某个福利院度过童年，十四岁考入军校的同年，卫星城因星港事变防线崩溃被敌族扫荡过境，全城千万人口无一幸存。他是经战火肆nVe、又以灰烬血壤为养分长成的嶙峋枯树，JiNg神王国在硝烟亡魂中不曾获得片刻安宁。

    现在他偶尔会去福利机构做些志愿工作，不过由于面相气质缘故，他实在不怎么招孩子亲近。

    艾莉克西亚觉得很奇妙。这个年长的男人冷y粗糙又暮气沉沉，太多人把他当成珊瑚礁底部一块灰败冰冷的无机岩，而没有发现他仅仅是拥有岩石拟态的蚌。偶尔蚌壳掀开一线缝隙，内里藏着的柔软r0U质若隐若现，她是借洋流撬动趁虚闯入的沙砾，被软和而妥协地包裹进最深处。

    这天下午他们一同去福利院探望。

    科尔特缺乏亲和力，金发蓝眼画报人偶一样的甜美Alpha却走到哪儿都颇受喜Ai，她将准备好的礼物分给孩子们，亲切自然地抱起某个孩子转圈，用纯金微翘的发梢轻蹭孩童烤圆面包般浅h微鼓的面颊，交谈中偶尔迸溅的笑声有如扑簌扑簌飞出x口的大群燕尾金蝶。一群见了科尔特缩得跟鹌鹑似的小孩对少nV轻易敞开心扉，簇拥着她逛遍房间分享秘密。有nV孩捧出自己手缝的布娃娃兴奋地展示，有男孩揭开自己的涂鸦本小声又拘谨地解说，最后还一块去看了养在后院的幼猫。科尔特像一道沉默黯淡的长影，不近不远跟在后面，抱臂靠着窗框，埋在门廊Y影中的神情鲜有地放松柔和。逛回原点的前厅时，人群的注意力才分了些给他，以一个小男孩羞涩又执拗的问句为开端——“我、我想问那个，艾莉jiejie是什么X别？”

    艾莉克西亚笑眯眯回答：“A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