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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度。

    贺妄拨通了许邵东的电话，开门见山：“画送到了，许邵东，这副画的作者是谁？”

    许邵东似乎刚睡醒，打了两声哈欠，才懒懒道：“这么快啊，那我回头去拿……”

    贺妄的声音似有隐忍，“说重点。”

    许邵东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他问的重点，挠了挠头，“就是这两年很有名的画家梦华啊，哥你不关注这些不知道也正常，他画画超级牛逼的，就是不露脸。你画收到了应该也看到了吧，画的就是许镇啊，我买这幅画就是想送给奶奶的……”

    梦华这个名字有一些熟悉，贺妄想起来前几天秘书提到过的一个酒会。于是不等许邵东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找秘书要了嘉宾的详细名单，果然在特邀嘉宾那一栏看到了梦华的名字。

    贺妄放下了手机，心脏似乎终于迟缓地跳动起来，他说不清此刻心里充斥的这种莫名的情绪是什么，心脏似乎也越跳越快，但他知道，这次酒会，他会去。

    自毕业后参加工作，他似乎第一次心思不在上面，他没有用网络去查询梦华的任何相关信息，只是等待。在酒会的前几天，贺妄好像只是在机械地处理工作。就连秘书也察觉到他的情绪有细微的差别，偶尔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酒会贺妄晚到了几分钟，但作为商场这两年的后起之秀，主办方并不在意，反而对他的到来盛情欢迎。

    贺妄一身优雅黑色西装，端着酒杯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却显得漫不经心，他的目光扫视着花园中来来往往的人。

    主办方自然注意到他的目光，自觉询问道：“贺先生是想找什么人吗，也许我可以效劳？”

    贺妄迎上他微微有些谄媚的神色，只淡淡道：“听说今晚有位画家也来了，我表弟很喜欢他的画……”

    点到为止，对方也明白，“梦华先生是吧，”主办方指向另一个人群的中心，“他也很受欢迎呢，这是他第一次正式露面。贺先生不介意的话，我给您引荐一下。”说完他对着身侧秘书吩咐道：“去把梦华先生请过来。”

    贺妄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可是注意力却跟着那个秘书一步步去向梦华的身边，他看到秘书轻轻拍了拍人群中央那个高挑的人影，有些无意识地握紧了杯子。

    看起来，他也长大了……

    随着秘书的低语，对方慢慢地回头望过来，柔和清秀的一张脸，看起来温柔和善，似乎没有一点攻击力，是一看就会心生好感的长相。

    可是，贺妄的身影猛地绷紧，这个人，不是他期望的那个人。

    A城这两年一直在做城市改造，拆掉的地方很多，可是拆迁是一笔很大的费用，进行到一半的新建工程到处都是，很多地方都呈现破败却又隐隐有生机的模样。

    也有没拆的地方。例如市中心的几片区域，那一块房子老，位置却好，哪怕现在城市的中心商圈已经不在那一块，可是却因为靠近几个重点学校，仍然是天价一平方的水准。

    也因此，这一块的房子如今大多是面子工程，进行了一些表面的无意义的修缮粉刷，内里仍然破旧混乱。但也有好处，虽说买房贵租房却不贵，小一点的房子才几百块，是很多陪读家长和上班族租房的首选。

    窄小逼仄的出租屋内，谢庭阳正趴在小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作业，小桌子不太稳了，不慢一点的话字就会很丑。房子太小，厨房做菜的味道都传了过来，他被油烟呛得咳嗽了两声，也没怎么在意，继续认真写自己的作业。

    直到吵闹且没什么用的油烟机关闭，他才做完作业，收拾好了书包。恰好厨房里的人端菜进来，简单的两菜一汤，一大一小就在小桌子旁吃饭。

    谢庭阳看着费劲蹲着的人，把自己的小板凳推给了对方，自己把书包挪过来，一屁股坐在上面。

    对面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对他比了个“谢谢”的手势，谢庭阳小小地“哼”了一声，又突然想起来两个人下午又吵架了，自己这样好像先求和了，于是生起闷气。

    对面的人一无所知他的小心思，只是把可乐鸡翅往他碗里夹。谢庭阳没出息地啃着碗里的鸡翅，心里默默决定，看在好吃的鸡翅的份上，就原谅这个大笨蛋好了。

    如果贺妄能在这里，他应该能一眼认出这才是他记忆里的身影。十年的时间过去，陈然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一如从前一般纤细漂亮，白皙柔软，湿润明亮的眼里却不再只是懵懂，那双曾经只拿画笔的手如今也熟练地cao持起了家务，做的一手好菜。

    陈然替谢庭阳放好洗澡水，去厨房收拾好碗筷和卫生。等谢庭阳洗好澡后，自己就着他的水洗个澡，两个人一起看会动画片吹干头发，谢庭阳就差不多困了。等谢庭阳睡着，他会锁好门出发去医院，才刚八点，估计还能和张丽华说一会话。

    果然，到了医院，张丽华半靠在病床上，看他来了，对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陈然也笑，他把给张丽华煲的汤端出来，笑眯眯地坐在旁边看她喝，然后打手势询问，“奶奶，汤好喝吗，是家里新来的阿姨的手艺，我觉得还不错。”

    “好喝。”张丽华喝的很慢，她脾胃虚弱，但还是表示肯定，喝了小半碗。陈然顺势接过来喝完，把东西收拾好才又坐回床前。

    “这两天我的新画才刚结束，以后白天不会那么忙了，之后我白天就来看您，您晚上就不用等我，可以好好休息了。”

    张丽华的目光满是温柔，她被病痛折磨，打手势很慢，但陈然一点都不着急，耐心地等她，和她聊天对话。

    “然然是不是瘦了？”

    “瘦了吗？毕竟最近熬夜吗，不过奶奶放心，现在忙完了我会好好休息的，过几天肯定又会长的胖胖的。”

    “然然不要太辛苦。”

    “奶奶也要听话，医生说最近有好转，我现在画画能挣很多钱，奶奶要认真养病。”

    “就算再忙，然然也要认真吃饭。”

    “当然啦，你孙子我什么时候忘记吃饭了哈哈……”

    晚上十一点，陈然才终于洗完澡躺倒了床上。身旁的谢庭阳睡得很熟，小肚子随着呼吸的节奏一挺一挺的，陈然取下助听器放在床边。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助听器的成色很旧了，他日常戴偶尔也会有细微的电流声。但这些年，陈然做的最好的功课就是忍耐。

    他拿出手机查看消息，他也有关注最近一些画展和小型的拍卖会，知道《故乡》已经被卖出去了。果然，画室那边已经把钱打了过来。看着余额显示的数字，他松了口气，至少这两个月奶奶的医药费有着落了。

    身旁的谢庭阳往他身上贴了贴，他笑了笑，放下手机也睡下了。一般画完一幅画，他都能有一段空闲的时间，他闭上眼睛盘算着这两天要做的事，再去和兼职店的老板商量下最近转成全天，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