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君之资_65鸣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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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鸣冤 (第1/1页)

    上达天听,也少不了一段博弈。

    或者说,梁蕴衡披星戴月地赶路之时,已经是一叶风浪里的扁舟,用尽全力才能维持平衡前进。

    最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满身风尘来到鸣冤鼓前,敲响了皇门尘封已久的鸣冤鼓。

    被沉重的鼓槌击打,鸣冤鼓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咚”的响声,像是百岁老人从胸腔内部发出的沉吟,沧桑却又坚定。

    一支冷箭从暗处放出,被险之又险地打落到了地上。

    到了这一步,既是姜烨和姜渝一方返工的开始,更是百姓垂死间挣扎出的怒吼。

    阻止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林七挡下冷箭后想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堂之上,梁相弓着腰,恭敬地执着笏板,只是离最高的位置比曾经近了很多,因此姜渝这话的语气和重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姜渝看了眼中央——他已经能看见了,又睨着梁蕴墨,道:“梁相,你说是吗?”

    朝堂中央侍卫举着的是一纸鸣冤状,轻若鸿毛,却又重若泰山,压得满朝廷是一片死寂——有着三百人手印的大状!

    皇门前的鸣冤鼓一鸣,便是天下大冤、奇冤:

    其一是身带官职、诰命或举人以上功名鸣冤,可以以官职诰命或是功名作担,不受皮rou之苦。

    其二是黎民百姓击鼓鸣冤,便只能以命做担,要滚过钉床,付了半条甚至整条命才可求一个机会。

    但其二有一个例外,就是状纸上有三百人以上的手印,这种无需做担……因为这份状纸送到帝王面前,已经是有了无数血泪和代价。

    而现在,就正有一份摆在了这朝堂之上。

    梁蕴墨知道那上面有他的名字,也知道姜渝刚刚的话是在讽刺他,却依旧气定神闲回了那句“水能载舟”:“先人之政要,自有其道理。”

    “梁相颇有心得体会啊。”姜渝淡淡的语气反而威压更重了,不过不是用来压梁蕴墨的,是用来压朝堂上其他人的。

    虽然姜渝数日未上朝,今日身体似乎还是孱弱得很,但多年积威震慑力度还是很大的,况且,那份大状上的名字……不少。

    姜渝眼见要发怒,却又在蓄势待发的时刻突然沉静:“梁相,你念了这大状吧。”

    “是。”梁蕴墨施施然地走到了跪伏的侍从前,拿起了那份状纸念起来,甚至语调还抑扬顿挫的。

    梁蕴墨的脊背是挺直的,骨子里还是含着那股傲然,念的是字字泣血的状纸,看的是饱含悲愤的墨迹,见的是残缺却是实打实的血手印,哪怕这上面有他的名字,却似乎置身事外般很顺畅地读了下来。

    独独在念到第一个名字“梁蕴衡”时,梁蕴墨神色有些许动容。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梁蕴墨把状纸折起,向姜渝深深鞠了一躬。

    “随着这份状纸奉上的,还有大批的物证,人证也在核实后由官府护送至京城。”姜渝扫视了整个朝堂,最后目光死死落在了梁蕴墨身上,“各位可有异议?”

    又是一片寂静无声,正如多年前姜渝登基之时,但这次不再需要血溅朝廷,因为这次是不同的虫豸。

    当然,归根结底,虫豸还是虫豸。

    “将名单上的人压入大牢,停职查办,待本案人证到京,一同审判。”姜渝三言两语定了数十人的去处。

    一片清洗过后,朝堂上竟去了四成的官员。

    一下子去了那么多官员,虽然有赋闲的可以顶上一些,但实际上朝堂要保持一段时间的中空了。

    姜渝cao作完这一波就让花德生高呼“退朝”,也只能退朝了。

    不过退朝时又不免一些感慨,曾经姜渝登基时不大动世族,是因为当时内有藩镇外有戎狄。

    后来没动是因为世族还算听话,还愿意当孙子,谁成想见皇位上那个动荡一下就沉不住气了。

    只能说还是过于自负了,有些两朝、甚至三朝元老如是感慨着,姜氏内部虽乱,但全不是省油的灯,这点他们在朝堂上的最为清楚。

    “皇兄,你留下吧。”林七在退朝时不出意料地被姜渝喊住了,姜渝又说,“跟我去见梁蕴墨。”

    状纸上的名单,百姓定是用真实的怒火写的,但一些名字在上面的有无,却是姜渝和姜烨决定的,毕竟有一些信息,例如中间的隐秘环节,是需要告诉或者告知的。

    御状告的是淮南水患赈灾一事,其实本来并没有那么严重,因着梁蕴墨的反水,再加上世族的盘剥,在姜烨斗法间隙安排的物资进去前,竟短暂地出现人相食的情况。

    梁蕴墨送的那批粮做出的文章可多了。

    世族先是全部吞了,然后再以善事之名“贱卖”到自家产业里,最后再为搏善名拿出半成来“施粥”。

    其间又是有文章,吹得某些人一副清高模样便不说了,还能再盘剥一通百姓,以米换“庄稼”,实则以米换地,却又把米给了乡绅,让乡绅来“公平分发”。

    这些手段一两个还受得,全部一起上哪受得。

    过分至此,其实是在狗急跳墙了,定是不知道养了哪儿的兵,要反了。

    毕竟那时姜烨就在淮南一带,在他眼皮底下做出这种劫朝廷梁的行为,是不管不顾了。

    姜渝现在就得看看能否在梁蕴墨嘴里套出些消息来。

    梁蕴墨早就被押到了御书房,戴了镣铐,拴在了柱子上,这对于一个士大夫、一个读书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偏偏梁蕴墨还是一副游离在外的模样。

    梁蕴墨已经换下了官服,取而代之的是月白色的深衣,因着只是暂时收押,着装上还是较为随意的。

    不过,却又在姜渝来的时候恭恭敬敬地行礼。

    “梁蕴墨,你在他们之前还有一状。”姜渝一进来就开门见山。

    “朕怀了孩子。”姜渝平地一声雷,炸得林七和梁蕴墨眼冒金星。

    孩子?那就……要么是夏霜的,要么是他的,梁蕴墨终于脱离了淡然,情绪变成了震惊。

    那那一状……梁蕴墨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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