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状元楼 (第1/1页)

    却不等姜渝开口，林七的目光就探向了姜渝身后。

    得，看来又来一个。姜渝心里想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不出意料的人——梁蕴墨。

    梁蕴墨的家也在城西，以丞相的忙碌程度，如果不是特地南辕北辙，姜渝和梁蕴墨就不该有这场“偶遇”。

    “裕王殿下别来无恙啊。”梁蕴墨话是对林七说的，但是眼神瞥的却是姜渝，还特意加重了“裕王殿下”四个字的音。

    林七只是拱拱手，即使不是成为哑巴，暗卫的习惯也让他对于梁蕴墨这种一步三弯的存在是沉默警惕的，更何况眼下姜渝在。

    下意识地，林七已经站到了姜渝身后半步，刚好让自己的半个身体被姜渝遮挡——那是暗卫的习惯。

    梁蕴墨虽然认得出林七，但是二人其实并无交情，况且今日的重点是姜渝。

    姜渝也明了梁蕴墨的来意，之前不刻意遮掩动作就是因为这一刻：“不知梁相有何指教？”

    “并无指教”姜渝这一问话，梁蕴墨就下意识地用恭敬的言语回应。

    只是若要再说什么，梁蕴墨发现根本无法说出，诸如什么平日的劝谏君王守礼啊，莫要悖德行事都被通通堵在了喉头。

    说不出话来，梁蕴墨才发现，就连自己出现在这里也是突兀。

    被喊了十年的“梁相”，梁蕴墨当然有千百种借口可以应了姜渝的话，但是这没有必要，姜渝是他的伯乐，也是他的君王，怎么会吃得下他的敷衍？

    姜渝见着梁蕴墨发白的脸色也不体谅，梁相是时候得敲打敲打：“是没有指教，还是，不敢指教？”

    梁蕴墨咽了口唾沫，垂眸道：“既没有，也不敢。”

    胆子终究比之前大了起来！姜渝看着垂眸的梁蕴墨想道，不过照梁蕴墨还是不敢与他对视来看，姜渝觉得还是在他容忍范围内的。

    敲打这种事，突出的救赎个点到即止，姜渝转移了话题道：“不知淮南盐引一事，梁相知道多少了？”

    “陛下应派人细查。”梁蕴墨说完，猛地抬头看向姜渝，姜渝微微眯眼与他对视。

    “梁相收拾收拾行李，明日便下淮南看看吧。”姜渝一句话，细查的人选定下来了。“梁相也好久没有见过家乡是如何模样了，正好回去看看。”

    梁蕴墨来时目的没达到，告别时又无端多上千段愁思。

    梁蕴墨的忧思都在脸上流露出来了，饶是林七再迟钝，也能够看得出来，然而跟着姜渝他已经习惯了作为一个安静的暗卫。

    姜渝没有阻止林七的跟随，即使林七不来寻他，他也要去寻林七的。

    大街上人头攒动，正是日落而息的开始，一切都变得轻松散漫，又有街上一家家的灯火点亮了灵动活泼。

    姜朝是有夜市的，有人结束一天的忙碌，有人才刚刚开始。

    虽然姜渝本是想速战速决，但是正值饭点，也不至于请一顿的钱和时间都没有，不曾想，刚踏进一间酒楼，却见大堂内唇枪舌剑。

    许多头戴儒巾的书生围桌论道，畅饮辩论，夹杂不少富贵模样的公子，甚至连二楼雅间的围栏都有不少书生，打着扇子缀上“风骨”二字。

    “这是？”姜渝疑惑开口，马上就得到了解答。

    忙得满头大汗却满面红光的伙计问他“是不是来殿试的贡生老爷”“要不要来间‘金榜题名’‘一举高中’的雅间。”

    姜渝身子虚，这酒楼里人满为患，再加上被伙计这么一招呼有些发晕，刚来得及看见店里那“状元楼”的招牌，那伙计又似连珠炮似的说起了自己牌匾的灵验。

    还确实是“状元楼”，也是个书生来吃饭后来中状元的老套故事。

    若说有什么让姜渝稍稍提起兴趣的，就是这状元楼出的状元是他们刚刚分别的梁蕴墨，而与普通吃一顿不同的是，梁蕴墨是饿倒在门前老板好心收留给上一顿的。

    伙计说完了故事时已经不知不觉地被林七将他与姜渝分开，这也让姜渝能说话了。

    “我们并非举子，小二开间普通的雅间就好。”姜渝说道。

    接下来就是小二熟捻地带路，听完二人点菜，下去招呼别人一系列的流程了。

    林七皱着眉看向下头学子论道，他倒是略嫌其聒噪。

    “林七。”林七的不耐烦在姜渝开口的一瞬就不再了，对姜渝的命令洗耳敬听。

    “朕要与皇兄成亲。”姜渝说道。

    成亲？林七惊讶地睁大眼睛，一瞬间，外面学子的吵杂似乎都消失了，只余姜渝这句话反复回荡。

    林七只愣神了一秒，却还是被姜渝捕捉到了。

    对于这件事，姜渝筹谋已久，而眼前的林七，正是计划的重要一环，姜渝不吝与林七娓娓道来：

    “我与兄长成亲并不打算遮掩，之后的也会有旨意昭告天下，一切都按君王娶妻的流程来，到时候一切都掩盖不住。”

    那他又是什么角色？林七心中顿时生出这个困惑就被姜渝解答。

    “旨意上不会写裕王姜扶，只会写‘姜扶’二字，你才是‘裕王姜扶’，朕希望林七让众爱卿信服这一点。”姜渝说道，“至于之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裕王’，与朕为君臣，这是朕的报酬。”

    身份是假的，但是自由是真的。

    如果说前面的命令林七是在姜渝说时就能理解，后面的关于报酬的话林七想了好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林七作为暗卫，并不习惯“报酬”二字。

    无论如何，前面的命令林七行了礼表示会遵从的，至于后面的“报酬”，林七并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他要这个身份做甚，林七想着，思绪却被大堂的一个学子打断。

    那学子是个富贵公子装扮，这么一会儿竟有一圈人隐隐是以他为首的架势。

    或许是酒至酣处，那公子和另外一隐约的领头人展开辩论。

    而林七对面的姜渝在同林七说完计划后，边吃菜边饶有兴趣地看向大堂里辩论的学子。

    那富贵公子似乎还是熟人，虽然姜渝没见过，但是那与梁蕴墨如出一辙的清朗模样加之这状元楼今日大多顾客的共同身份，姜渝轻而易举地就猜出了那富贵公子的身份——梁尧，相府公子。

    梁蕴墨的独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