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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嘴巴一张一闭的打趣起赵梁颂来,又换这烟点了点赵梁颂,笑着讲道:“原来那位别具一格的金家小姐他都不算喜欢,现在可吃起香饽饽,搞上小老婆了,还是颗不情不愿的小辣椒…” 宝来利早先做赵梁颂功课时特地搜罗过金秀珠的事,他这位舆论上的未婚妻说是和南方分子私奔时掉到冰面上了。听那人如此说着,赵梁颂面色竟无一丝松动,没有失落与羞耻,仿佛只当他在谈论哪个与自己不相干的甲乙丙丁。 虽说现今全国形成了形式上的统一,但内部仍然矛盾重重,派系林立,各方势力势同水火,局面僵硬,南京派间谍潜伏奉天再合理不过。 可据宝来利所知,私奔的这小工已在金家做了十年工,而金家这皮草生意远离尘嚣,去年因为生意变动才举家搬迁来了奉天。若说真有什么情报价值,想来与培养一个探子的成本相比也轻如鸿毛。 叫自家细作扎进大兴安岭十年,好不容易能套些好处,没过两天又跟大小姐私奔,这也太魔幻了。 宝来利心里想着,长舌鬼欢快的声音又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里,那人伸手在自己中指上比了个大大的圈,透过这圆正对上赵梁颂阴沉的脸瞧,浑然未觉面前人潜在的暴怒,叹息道:“梁颂还给人买了戒指,三点五克拉的红钻哩,真漂亮,可惜就是送不出去。” 酒量不错的宝来利迟迟未醉,他瞧赵梁颂面色不善,连连尬笑两声,忙捉了那人的手撩下来,冲着他却故意讲给赵梁颂听:“你瞧你,都喝多了,人家的家事哪要你讲?” 谁想长舌鬼又拽住了宝来利的手,嘟嚷道:“宝哥,你是上海来的。你一定晓得徐少麟。他爹跟你可是同行,这大少爷跟我们梁颂也有一腿。可他连徐少麟都不看上,却相中了自己寡嫂…” 宝来利心头炸开,这段话的信息量请容他消化消化,他想不明白这帮人是怎么像颗颗小珠子一样,被线穿到一块儿去的。 徐少麟的事谁不晓得?上海徐长青的儿子徐少麟,本来也是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子,尤其文采斐然,可惜受人撺掇染上了毒,又迷恋上了赌,受他老爹桎梏将瘾戒了,可上了赌桌的人哪有不成鬼的。 徐长青这辈子就娶了一个老婆,有这么一个独子,没成想双双被这个好儿子气死了。徐少麟孤掌难鸣,他出兑了徐公馆,还清了赌债后便销声匿迹了,从此再没人得知他的音讯。 想不到赵梁颂跟他好过。 再想赵梁颂迷恋自己寡嫂一事。宝来利从业许久,各样桃色事件屡见不鲜,自诩博闻,没想到今儿晚上竟让他碰见了真曹贼、大禽兽! 他狐疑的瞧了眼与周围香鬓衣影格格不入的赵梁颂,当他有多君子,原来是憋了个大的。 蓦地,宝来利眼见赵梁颂抄起一实心铜烟缸砸来,这硬东西砰的一声响,直直砸中了身旁讲闲话之人的头。 闷响过后,宝来利面上一热,他惊恐万状的抹了把溅血的脸。对面那人则瞪大眼睛紧盯宝来利,如注的血汩汩流下,遍布他大半张脸,还未张开嘴便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身侧女伴见此惨状则纷纷尖叫着做鸟兽散,一时包厢里只余下他们几人。不过剩下几位仍够悠哉悠哉的食着烟,仿佛早已习惯阴晴不定的赵梁颂,又或方才吸了些不该吸的东西,总之此时冷冰冰犹如木头人,连怜悯的目光都未分给宝来利。 宝老板哪见过这样不讲理的,见赵梁颂手cao着另个烟灰缸,不疾不徐的冲自己走来,心下难免害怕。他惊惶之下竟冲着赵梁颂的腰奔过去,发狠地抱住人求饶,干嚎道:“赵老板——,赵老板——。” 赵梁颂被宝来利撞的结结实实一个踉跄,不禁抓起他的脑袋,森然讲道:“挨一下打不算冤枉你。” 说来宝来利也是个机敏的,就在赵梁颂举着烟灰缸要将他脑袋爆开血花时,宝来利果断放开这失心疯的人,他跌坐在地上一骨碌滚开,爬的离赵梁颂远远的。生死攸关之际,宝来利头脑极速运转,他脑子一热,哆哆嗦嗦冲赵梁颂吼道:“我教你,我教你泡辣椒…” 此话一经脱口,宝来利转瞬便懊悔起自己说出这样的蠢话,他瞧着赵梁颂露出来的,青筋虬起的那半截精壮小臂,心想自己这脑袋要变成血葫芦了。 正当他万念俱灰闭上眼睛之时,赵梁颂忽然收手,他垂下眼睛看着龟缩如仓鼠般的宝来利,饶有兴趣的讲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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