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 (第3/3页)

实验室，谁知道我会被改造成什么样呢？陈柏……你如果真的，真的很想要一个小娃娃……”

    陈柏好整以暇，挑了挑眉，期待着他会怎么回答。

    “我以后有了小宝宝，让你做他的干爹好吗？”

    如同前日晚上出现在钟易梦里，被问到“你是不是死了”时如出一辙表现的那个“水鬼”陈柏，此刻躺在他腿上，面上还来不及收回自己表情的陈柏，反应得比梦中更呆滞，更凝重，也更难以预测。钟易却仿佛徒然未觉危险的悄悄降临，只是自顾自地补充说：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小宝宝，以后我带他过来和你一起养一阵好吗？可是你如果真的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却一心想养我的宝宝，那孩子的mama该怎么办呢？太小的宝宝离不开mama的，我以后带着孩子的mama一起去找你，好吗？”

    说完他就垂下了脑袋，仿佛陈柏做的是什么惨绝人寰的人口拐卖，而自己与那个受精卵都没形成的宝宝陈柏优选版已经成了他案板上的鱼rou，若不想父子分离，痛失所爱，成为CCTV12《普法栏目剧》新年节目篇的特别献礼，便只能接受这一出陈柏加钟易加孩子加孩子妈的人伦闹剧。陈柏是真的怀疑起自己在钟易心中的形象了，难道自己这两周多，在他的心中，除了是一个被霸凌扭曲了人性，对这名柔弱可欺的“霸凌头目”进行反霸凌的校园一哥，还是一个潜在的人口拐卖犯，一个热衷于当干爹的男高中生，与十分期待自己能成为一位男小三的luanlun哥！陈柏无奈地摘下了眼镜，合上了双眼，似乎是被这样的悲惨现实打倒了。

    钟易也放软了身子，低着头继续看他。

    陈柏闭着眼，镇静而有些锐利的面庞被很好地隐藏了。钟易以为他是心动了，一边看着他的长睫毛，一边小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担忧与暗含的警告：

    “可是我的小宝宝以后看到我们的关系，我又该怎么对他解释呢？我要告诉他——你会出现在这里仅仅是因为你陈叔叔让的？你陈叔叔在还没有你的时候就让我带你过去找他了。不要说小孩子了，哪个大人能懂呢？况且孩子小的时候还好，可是孩子大了又该怎么办呢，陈柏，你总不可能一辈子不有自己的孩子与老婆的，以后等我的宝宝离不开你了，我又该怎么和他……”

    空气中仿佛连尘埃的飘浮都变得清晰可见，钟易感受到唇上的一阵湿软，终于如愿以偿地闭上了嘴，合上了眼。

    与陈柏的嘴唇相反，他的吻来得如此不得章法又横冲直撞。钟易猜他终于是被自己话里话外的“我的宝宝”“你的老婆”给气到了。

    陈柏的牙齿磕碰在他的嘴唇上，让钟易有些疼痛了，可他想到自己并不知道此刻陈柏在听到自己那好大一通话后的内心在经历着什么，便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真正地推开他。

    其实他们都是第一次亲吻，在一方刻意挑逗，一方心火熊熊的情况下，这样的急切与心焦或许才是正常的。钟易感受到陈柏有些讨好地放轻了动作，在自己的下唇舔了舔，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安抚，彻底放松了力气，任由他一点点把自己的双手带到了他的后腰，缓慢地轻轻环住了他的后背。

    钟易的感官再次被放大无数倍。他几乎感觉到空气已经有形，温度骤然上升，陈柏抱住他后背的双手有些冷，可他的舌头又是那么暖和，几乎让自己浑身发热。钟易真的担心起自己回到家以后就会感冒了，恍惚间他又听见与刚刚一般的脚步声了，只是这次它的迫近来得更为清晰而具体。球鞋鞋底与塑胶跑道的摩擦声已经仿佛就响在他的耳边了，钟易本能性地想到推开陈柏，却感受到他湿软的舌头在自己的上颚处坏心眼地滑了一下——他又开始不动声色地发抖了。陈柏是在惩罚他的不专心吗？钟易晕晕乎乎地想。

    可接下来陈柏没有再给他走神的机会，用力地吮吸着他的舌头，不放过他口腔的每一处角落，钟易像被他摄取了魂魄，只顾着哆哆嗦嗦，脱力地软倒在他怀里，什么都不去想了。刚刚他想和陈柏说什么？已经记不起来了。

    在两个人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中，在陈柏已经伸向钟易衣摆的有手中，门突然开了。

    赵焱那张笑嘻嘻的脸逆着光出现在器材室的门口，把地板上此刻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衬得像一对可怜的亡命鸳鸯，而他则是每部爱情剧目里再常见不过的炮灰角色与降智版的容嬷嬷。忽略他脸上的僵硬与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搭配上他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拍摄了多久的相机，聚焦于此刻器材室内的死亡构图与灭世氛围，陈柏不知怎么，都有些想笑了。

    钟易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不自觉地环住了陈柏的脖颈，顺从地回应着他这个青涩而热烈的吻。他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水光潋滟的眼睛此刻却雾蒙蒙一片，对不上焦地望着陈柏。陈柏又被他可爱到了，低头很轻地吮了下他的唇珠，轻抚着他的腰背。而后抬眸冷冷盯着赵焱的脸，视线里有些想要杀人的戾气。

    赵焱看着自己的到来愣是分不开这对缠缠绵绵的有情人，这么会功夫，俩人又像五二零似的黏在了一起。陈柏的手指来到了钟易的发间，二人已经换了个角度，而这样的视角只够自己与相机看到陈柏五指托着一个年轻人的头，而后把他摁在了自己的胸口，好像是想这么护住他的脸。——他这该死的温柔，令我心在痛泪在流。赵焱已经顾不得此刻是怎样尴尬而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的氛围了，他晃了晃手中闪着红光的摄像机，终于在此空档吊儿郎当地开了口：

    “呦，这是班长的哪个好情儿，怎么这么不巧，就都被我落在窗台上的相机给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