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宗接代 (第1/2页)

    重女轻男。

    似乎成了根深蒂固的毒瘤，在思想前卫的都市隐藏得还好，只是在一小簇人网络上的抱怨里显露出的“不公”，落到封闭守旧的兴旺村，便成了带着血腥气的信条。

    这里人人遵守，不敢逾越。

    丁三旺是家里第三个男娃，刚出生就被送到了老李家，说好听点叫结了娃娃亲，难听点就相当于卖给了老李家当童养婿。

    老李家是村里少有的富户，不缺童养婿一口吃的，就指望着将丁三旺养大成人后，给老李家生个一女半儿的，传承香火，她们以后入了土才有脸去见祖宗。

    丁三旺不愁吃穿，自然养得膀大腰圆，丰腴的臀部一瞧就好生养，刚出了精就和老李家的独苗苗李倩柔行云雨之事。

    他肚子也算争气，没多久就鼓了起来，老李家自然是喜出望外，将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李倩柔都短暂地排在了他后面。

    可惜好景不长，丁三旺生了一天一夜，结果是个带把的。

    前段时间瞧了老李家趾高气昂模样的邻里就差没拍手称快，村里头风言风语传得飞快，没半日全村都知道老李盼了十个月的孙女成了孙子。

    当家的李凤娥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但也没招，只能带着些许期盼给孩子取了李盼妹这个名字。

    当时李倩柔和丁三旺都年轻，出了月子又奋力耕耘了数月，丁三旺便再次怀上了。

    这回李凤娥还专程找了村里会算命看相的，信誓旦旦说丁三旺肚里是女胎，这才没一碗药落了，也算是半信半疑地伺候了丁三旺整个孕期。

    结果好死不死，第二胎又是个男胎。

    李凤娥当场就气撅了过去，醒来人还在抖，却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拿了扫帚去赶丁三旺。

    丁三旺那会胎盘还残留在肚子里，被赶出家门，跪在泥地里，鲜血就沿着大腿内侧一直流一直流。

    好在最后还是拼着一点求生欲将胎盘推了出来，保住了一条命。

    也正因为那次伤了身体，他连续两年都没能生第三个孩子，中途陆陆续续怀了几个，留不住，连鼻子痒打个喷嚏都能流胎，里面还有过一个成了型的女胎，可把李凤娥弄得哭天抢地，大病了数月才下地。

    但他最后还是养好了身子，于是在三年内又给老李家生了三个种，然而都是男娃，老李家不认是她们家的种，全送人了。

    丁三旺一开始还舍不得，哭啊，闹啊，半夜三更去敲抱走孩子那家的门，被告了状，李凤娥嫌丢人，将他锁在柴房里头，不给饭吃，连水都只能喝些不干不净的。

    断粮断水也就罢了，李凤娥还拿那种两指宽的竹条抽他，专往衣服能遮到的地方抽，屁股、腰背、大腿...露在外头的脸胳膊小腿都是完好的，谁能想到衣服下头被打得皮开rou绽，青青紫紫的。

    最后还是李倩柔怕把人打死了没人带那两个男娃，拦住了母亲，说她和丁三旺再努努力，没准下一个就是女娃呢？

    到底是用一头大肥母猪换来的童养婿，李凤娥自然舍不得就这么打死，借着台阶也就下了，末了放了狠话，若丁三旺下一胎还是个男娃，就把他和那两赔钱货一齐卖了，再买个男人回来开枝散叶。

    “嗬！”

    丁三旺从噩梦中惊醒，坐在床上，有些回不过神来。

    肚里足月的娃娃也像被吓到了，开始闹腾起来，将他那生产过多次后变得松弛的大肚皮顶出一个接一个鼓包。

    “乖崽，别闹爹爹了...哎哟...肚皮要踢破了...”

    丁三旺一双长着厚茧的手掌撩开粗布衣裳，在圆滚滚大得没边的肚子上又揉又按，和里头的胎儿较着劲，就跟那将皮猴子压在五指山下的如来佛一般。

    可惜里头的孙悟空有大闹天宫的本领，他却不是如来佛祖，揉了半天，闹出一脑门子冷汗，腹中的动静也没完全消停下来。

    反倒是睡在旁边的妻子李倩柔被闹醒了，闭着眼，出口就是一句秽语：“你叫丧啊。”

    长子李盼妹起得比他俩早，见丁三旺起了身，端着碗米糊糊过来，递给他：“爹爹，喝。”

    丁三旺越揉肚子越不对劲，从一开始的剧烈胎动竟慢慢演变成规律的发硬收缩，他到底是生过好几个孩子的人，对这感觉无比熟悉，因此没接那碗米糊糊，而是跟长子说道：“盼妹，爹爹要给你生meimei了，你快去跟你阿嬷说，还有你弟弟招妹，你们一起去烧点热水，然后去请村里的王大婶...哎哟...肚子疼起来了...快去...”

    他话音未落，大肚子就紧缩着往下拱，变了形状，隔着肚皮都能瞧见里头胎儿的轮廓，他哎哟叫唤起来，腿也不听使唤地朝两边分开，蹬得床板邦邦直响。

    “你吵啥啊你，又不是头回生孩子，谁生孩子不疼啊？大早上的闹得人不安生...”

    李倩柔原本在迷迷瞪瞪地醒神，被他一连串呻吟弄得心头火起，手没轻没重地就往那宫缩中的大肚皮上拍去，拍得里头的羊水晃荡起来，丁三旺也惨叫着倒回去，跟敞着肚皮的青蛙似的，两腿外分曲起，大腿紧贴着肚子，中间鼓鼓的一团。

    “倩柔，要生了，孩子下来了...”

    丁三旺汗出如浆，原本在地里晒得黝黑的脸蛋都泛出一丝怪异的潮红，他产道早就被前面数个男胎给撑松了，兜不住下沉的胎儿，都不消他用多少力，yingying的一块就抵在了下腹处，就等胎水破了。

    “大老远的就听你叫，今天的农活还没干呢，干完了再下崽！”

    门外闯进来一人，却是李凤娥，黑着脸，拿着惯用的竹条，虎虎生风地往床脚抽。

    “娘，俺发动了，真要生了...”

    丁三旺产程进展飞快，他上个娃娃从发动到生下来总共才三个小时，肚里头这个娃娃估计也用不了多久，现在要他下地里去，那不得直接生到田里头啊？

    “快去，皮痒了是吧，净找些借口偷懒，我看你啊，还没到生的时候呢，就是真要生，也给我憋住了把活给干完！”

    李凤娥瞪他，伸出手将人从床上拉下来，丁三旺没来得及调整姿势，肚皮蹭着床沿就下来了，剧痛从摩擦的地方传来，他压着嗓子惨叫了一声，手虚捧着破了皮开始红肿的肚子暗自垂泪。

    “就是，你快去快回，走动走动也好生些。”

    李倩柔应和道，刚刚她摸了一把丁三旺的肚子，知道他是真的离生不远了，但地里的活总要有人干，这生孩子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没那么讲究，生在地里头的也大有人在。

    “是，是。”

    丁三旺不敢反抗，只能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捧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