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封信_31 他心软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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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他心软了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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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叔煲了汤在灶上,心想等到九点贺程还没下来就去叫醒他,生病的人是贪睡,也不能不吃东西,这很不养生。

    还没等到八点,柯寅川先回来了,径直往餐厅走,张叔知道这是他也没吃饭的意思,他明明今天让司机送了饭的啊,忙把放在保温板上的菜摆了出来。

    菜是没动过的样子,柯寅川问:“贺程呢?”

    “说是不舒服,晚饭就不用等他吃了。”张叔递过去一碗汤,“我现在去叫他?”

    “不用。”柯寅川接过汤,喝了一口,没再言语。

    一顿饭吃下来也不过八点过一刻,柯寅川一下午都在外面,身上一身寒气,踏出餐厅就准备上楼洗澡,可听着厨房里碗筷的碰撞声,脚步不由自主地往贺程房间去。

    他敲了三下门,没有回应,推开门,整个卧室漆黑一片,他打开床头的壁灯,只见贺程整个人眉头紧蹙地蜷缩在被子里。

    “贺程?”柯寅川把手放在他额头,有些烫手。

    “贺程,醒醒。”柯寅川叫了几声,贺程眼睛睁开一会儿,又闭上了,鼻腔里挤出难受的呻吟,还混着guntang的气息。

    大概是烧糊涂了,贺程把脸往柯寅川有些凉的手上蹭,不动了。

    柯寅川愣了一会儿,还是抽出了手,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里头的热气冲出来,灯下似乎都能看见往上走的水蒸气。柯寅川摸了摸他下颌,烫,但还没烫到危险的程度,把人又塞回了被子里。起身打电话让吴医生过来,又让张叔拿水跟毛巾来物理降温。

    贺程无知无觉的任张叔给他擦手擦脖子,偶尔发出一声难受的哼气声,听着有些可怜。

    屋里暖气开得很高,烘得柯寅川浑身燥热、喉咙发干,仿佛也跟着发烧了,他有些不耐地解开领带丢在一旁,看着张叔给贺程换毛巾。

    他不明白为什么此刻会烦躁,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这种心情似乎并非第一次出现。

    那是贺程刚回来的时候,贺连山去找他要人,他怒火中烧的在客厅上了贺程。那个时候他想给他一个教训,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可是那天他心软了。

    贺程躺在血泊里,眼角挂着泪,气若游丝地叫他的名字,他心有片刻的慌张,他在那样不寻常的心跳加速里后退了一步,打碎了茶几上的杯子。

    上好的白瓷杯,碎成了好几块,他忽然觉得贺程仿佛就像那个杯子一样,躺在沙发上,明明同以前每一次在床上时没什么区别,但是好像也碎成了好几块。

    于是那天他匆匆离去。

    吴医生来的时候贺程体温降下去一点,张叔已经在楼下把情况说明,吴医生今天难得的安静,给贺程挂上了水,开了药,说要是明天退下来就没事,还烧再过来。

    一个发烧要不了命,但是贺程身体大不如前,单单工作没什么问题,可是还要应付柯寅川,就显得力不从心。

    贺程身体陷在混沌的梦里,不断下沉,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是没有用,仿佛沉到了深海里,四周的海水一会儿冰冷一会儿guntang,令他整个人痛苦不堪。

    梦里似乎有人叫他,可眼皮太过沉重,他只看见个模糊的人影,就又昏昏沉沉地沉睡过去,guntang的海水重新漫过来,汹涌地覆盖他。

    他身体明明很好的,怎么会被一次普通的发烧折磨得这么痛苦呢?痛苦得让他觉得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发高烧,整整一个星期,母亲守着他寸步不移,父亲那一周也几乎都在家里办公。

    贺程的十五岁过得太糟糕,所以从来不去回忆,它们只会在梦里偶尔出现。

    但是这次梦见了十五岁时从未出现过的场景。

    他梦见柯寅川在他发烧的时候来看他,然后蹲在他床头,伸手摸他的脸,跟他道歉,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上学。贺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他看着他,觉得自己应该说没关系。

    简单的三个字,在梦里仿佛被下了诅咒,说不出口,他张开嘴巴努力地发出声音,明明到了嘴边的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急得很,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只好一直看着柯寅川。

    十五岁的柯寅川还没有后来的冷峻,即使是生气,也是带着少年的稚嫩,可是那张少年的脸,慢慢变化,与十四年后的柯寅川重叠。贺程仿佛飘了起来,他看到了后来的他们。

    他看见柯寅川捏着身下人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嘲笑他:“没想到贺老师cao起来还挺舒服,直男被上也会叫得这么sao吗?”

    那是他们第一次上床,他习惯性地逃避回忆,所以不记得那天的具体情形,也忘了自己叫没叫,真叫了的话,大概也是因为太痛了。

    画面往前,他看见自己披着被子跟正在打领带的柯寅川说,能不能换个时间,他第二天早上有课,柯寅川头也没抬,笑了一声:“贺程,你以为你是谁,是我男朋友吗?”

    不是,甚至情人都不是,他自食恶果。

    再后来,他看到了在休息室被折磨得快要崩溃的自己,看到了被捆着双手赤身裸体躺在别墅沙发的自己。

    ……

    一幕幕,都让梦里的他再次感受到难堪与痛苦。

    已经变成二十九岁的柯寅川蹲在他床头,抚摸他的脸,问他:“贺程,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贺程无法回答,是啊,这样也没有关系吗?真的没有关系吗?

    海水如有实质,令他呼吸困难,无法思考,他快要溺毙在梦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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