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我_第四章、骨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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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骨哨 (第1/1页)

    那匹雄鹿的角这一次没有被丢掉,而是在几天后做成了一支粗糙的骨哨,又用线穿起来,被艾伦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艾伦可能发觉我想家的念头就和这场雪一样越来越大,就做了一个骨哨安慰我。

    我向艾伦道谢,他没有任何反应,又添了两捆柴在壁炉里,让屋子保持温暖。又从椅子上站起身,拿下墙壁的衣服穿上,开门走进风雪中继续忙活着他的过冬计划。

    他这么多年都是如此生活的吗?

    不和人交流,整日混迹在充满魔兽的密林中心,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拿起骨哨,上面有好几个小孔,吹动其中一个小孔,抽动骨哨里面的骨头,竟然真的吹出了一个音调。

    有了这个骨哨,我也找到了一些消磨时间同时躲避浓烈思念的方法,就是给骨哨编曲。

    艾伦随着时间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知道,真正的严冬已经开始了。

    于是我们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火炉边缝制风干的皮革,火炉中噼啪的火苗和屋外呼啸的冬风此刻都不那么重要了,我们无言中静静聆听着骨哨吹出的曲子。

    我第一时间想要复刻的曲子就是那首梦中的歌谣,那个女人轻声哼唱的声音总是萦绕在我脑海深处。只是骨哨无论怎么吹都让人感到悲伤,这首哄唱的入眠曲竟然让我吹出了离别的味道,反复吹了几遍后,我就低头不再吹了。

    渐渐的,我沉浸在那种愈演愈浓的悲哀中,不自觉地落泪,慢慢地放声哭起来。

    艾伦也许不知道如何处理哭闹的问题。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用粗糙的手掌擦我的眼泪,只是我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根本止不住,于是他索性站着那里让我的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哭个过瘾。

    不一会儿他肚子那块就全是我的眼泪了,不知道哭了多久,脖子酸极了,我伸出手,抱住了艾伦的腰继续哭。

    而他僵直着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放在我的背后,轻轻地拍打,好像安抚着小动物那般安抚着我。

    我忘了在那个冬夜里,我是什么时候停止哭泣的,就像一个幼稚的孩子,哭累了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屋外的狂风已经闭紧了嘴,锅子里浓香的rou汁刺激着我的肚子。艾伦就坐在炉子旁边,那双漆黑的眼睛,连火光都难以捂暖。

    在他搀扶下,我坐在桌子旁大快朵颐,果然释放抑郁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哭一场。

    “嘴巴…”

    艾伦说了一句话,伸手摸向我的嘴角想要擦掉我嘴角的汤渍。

    而我抬头,嘴唇刚好划到他的指尖。

    那双泯灭一切光亮漆黑的眼睛忽然强烈短暂地震动起来,从那场震动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我的倒影。

    而眼睛的主人身躯一震,随后站起来转过身,匆匆打开了小屋的门。门缝里溜进来一丝寒意,又随着关紧的门变得当然无存。

    而艾伦这一走直到深夜才回来。

    那一整天我对埃蒙将军的思念分出了一大半来担心起艾伦,我不知道艾伦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同样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是否回来。

    看到他回来,我想要问他的一切的话语都又咽回了肚子。

    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一步一顿地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两只手也颤抖着。

    也许是冻坏了。

    他背对着我坐在火炉旁的椅子上,脸色像快要暴雨的天空,一下比一下苍白。

    不知道他是否回来,所以那锅rou汤我热了一遍又一遍,摸了摸还是热的,我端着它放在了艾伦的脚边。

    那一晚我睡得不太安稳,心里有一种焦躁的感觉,我把这一切归咎于白天听见的狼嚎。

    翻覆间,我做了个梦。

    艾伦拿着他那把磨得闪亮的长刀走到了我的床边,那双和黑暗同源的眼睛没有任何色彩。

    可我醒来时,那把吓人的长刀依然好好地挂在墙上,用皮革套得牢牢实实。艾伦难得的还在炉子旁边的地铺上睡得正香。

    真是一个吓人的梦。

    我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用骨刀片下风干的腿rou,放在煮沸的雪水里,掺进一些干蘑菇和带有咸味的草壳,学着艾伦的样子去做一锅rou汤。

    等到rou和沸腾的水融在一起,变成淡黄的汤,草壳的咸香和干蘑菇的浓香在揭盖时扑面而来。

    我又站起来走到艾伦的地铺旁,rou汁的香味居然叫不醒这位猎人。

    我定睛一看,艾伦的额前的黑发因为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着脸,苍白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细薄干裂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居然像火炉边上围炉的石头那样guntang。

    我见过不少因为寒冬受凉而高热的流浪儿童,也知道如何应对因为寒冷倒下的病人。

    我取出艾伦风干的一张皮革,走到门口积雪的地方用皮革将积雪包起来扎好又走回小屋放在艾伦的额头上。

    又盛来雪水放在火炉上等待煮沸后喂给他解决高热脱水的问题。

    艾伦紧闭的双唇因为冰凉的出现慢慢地放松,可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喂到嘴里的温水也因为没有吞咽而从嘴角流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盯着慢慢变冷的水和毫无好转的艾伦,我拿起那锅水往嘴里灌了一口,憋红了脸,毅然地亲了上去,决定用人力的方法给吹进去。

    似乎有点成效,看着艾伦上下的喉结,我拿起锅又灌了一口。

    而这一次刚喂了半口,艾伦猛地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像是在沙漠干渴许久的人猛然抓住一片湖水,不断吸允着救命的水源。

    “唔!呃!”

    直到我的口腔里再无一滴水,艾伦尖利的虎牙刺进了我的下唇,饥渴的吸允着我的鲜血。

    “疼!”

    一阵一阵的钝痛感让我卯足了劲儿用双手去推艾伦的胸口,可他的手像章鱼的触须牢牢地锁住我,无论我怎样用力也无法逃离那样的禁锢,反而因为不断地反抗被艾伦更加用力地朝他的怀里抱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的眩晕感和窒息感冲上头脑,浑身传来寒冷的感觉,我眼前一黑,跌到艾伦的地铺上,一只脚打翻了还有半锅的水,脚踝处传来钝痛。

    炉子里没有取出的rou汤发出滋滋的干烤声,而艾伦那骇人的汲取仍然像黑洞一般没有结束。

    和几月前滚下山崖的惊心感一样,死神又一次向我发出了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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