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6：过度杀戮 (第1/1页)

    清晨的阳光总是不那么刺眼的。它穿透了圣里兰卡州立大学的礼堂的那扇磨砂质地的窗户，柔和地照射在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那光斑前方是一滩醒目刺眼的血红色液体，顺着地板线流经那块光影渗透进了门口门槛的缝隙里。

    古朴厚重的门贴着门槛被推开了，来者不经意地朝里望去，瞳孔在看到地板上那滩血迹时瞬间扩大了——他惊恐地尖叫出声，转身落荒而逃时只留下了他那可怜的教案，任它放在地板上被血液浸湿。

    但这里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安静下来，另一名闯入者掀开礼堂的演讲台的幕布，慢慢地走了出来——那是一名年轻人，有着卷曲柔软的头发和一副漂亮的浅灰色的瞳孔，与他那出众的、微笑着的脸不同的是他手上拿着的匕首。那匕首曾经沾满鲜血，现在因为血液干掉而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深褐色。

    他缓步走下了演讲台，倚靠在礼堂中某一排的座椅的靠背上，右手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那把匕首，左手一下、一下地在椅背上有节奏地点着，看上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他微垂的头颅在听到了“咔哒”一声的开门声响后瞬间抬了起来，转向了礼堂门口，脸上的笑容看上去灿烂极了。

    那人面色冷峻，看着他低声说：“……阿玛提斯·西塞勒。”

    阿玛提斯点了点头，平日里那张总是笑吟吟的脸被溅上了几滴血液，看上去刺目极了。

    “早上好，奥斯汀先生。”他微笑着说。

    奥斯汀皱着眉看他危险地转着那把匕首，刀尖指向了地上的尸体——内脏和血液混合起来的味道夹杂在空气里，那人的腹部被剖开，黏糊糊的体液混合着大量的血，简直让人看了想吐。奥斯汀忍不住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看到他脸上极度兴奋的表情和他颤抖的指尖后止住了。

    “你有些不对劲。”他低声对阿玛提斯说。身后的楼道间传来了脚步声，奥斯汀猜那是学校领导。他只好放下了质问阿玛提斯的念头，一把扯住对方的手腕朝礼堂演讲台幕布后的隔间走去——阿玛提斯的手仍然在抖，整个人看起来兴奋极了。

    奥斯汀推开了隔间的门——那里一片漆黑，他在墙壁上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灯的开关。奥斯汀“啪”地一下把灯打开，看见了阿玛提斯放在手腕处的、穿破皮肤的匕首和触目惊心的从刀刃向下渗血的伤口。

    奥斯汀皱着眉，似是无奈般地叹了口气，伸手强硬地将他那拿着匕首的手掰开，掌心按着阿玛提斯的肩膀，将人抵在墙壁上，低声问：“你怎么了？”

    “有人想杀你。”阿玛提斯没有挣扎，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奥斯汀似乎在那浅灰色的瞳孔里读出里一丝不安——是的，不安，这个平日里几乎不可能出现在阿玛提斯身上的情绪。

    奥斯汀说：“我知道。所以这是你杀了凯尔的原因？他给我下的诅咒？”

    说这话时奥斯汀松开了钳制着对方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找出了一块白色的手帕，低头把它缠绕在阿玛提斯那只受伤的手腕上，勉勉强强止住了血。

    阿玛提斯没有回答，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突然向前一步将头埋在了奥斯汀胸口，声音闷闷地问：“奥斯汀……你的心脏能不能送给我？”

    “不能。”奥斯汀看着对方毛茸茸的头顶，饶有兴致地发现这个人超乎往常的可爱，虽然这个样子让阿玛提斯看起来更不对劲了，但奥斯汀仍然恶劣地希望他能保持这个样子。

    阿玛提斯不满地哼了一声，头并没有离开他的胸口，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

    奥斯汀挑了挑眉梢，总觉得对方埋在自己胸口的姿势很奇怪，于是干脆用手抵住对方的额头将他拉开了。

    外面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和警方与校方交错的交谈声。奥斯汀看面前这个人似乎还想说话，干脆直接用手捂住了阿玛提斯的那张嘴。阿玛提斯笑吟吟地看着他，用舌头轻柔地舔舐着他的掌心。

    奥斯汀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那人似乎因此而呼吸困难，过了一会那双浅灰色地眼睛便布满了水汽，看上去像是要晕厥过去了。

    但他仍然盯着奥斯汀，神情专注得可怕。

    奥斯汀终于松开了那只手，阿玛提斯抑制不住地大口急促地喘息着，眼神相较于之前清明了很多。

    他的脸上又回到了原来那副懒懒散散的、有些欠揍的样子，笑眯眯地说：“唔……谢谢你的手帕，奥斯汀先生。”

    奥斯汀挑眉看着阿玛提斯，他得承认，对方那个迷迷瞪瞪的样子更讨人喜欢。

    “你……”奥斯汀刚想开口问他刚才的状态，却被对方岔开了话题——

    阿玛提斯说：“阁楼有个暗道。”

    奥斯汀盯着他，“你在岔开话题吗？”

    “怎么会，我……”阿玛提斯试图辩解。

    奥斯汀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挑眉问：“因为你之前在对我……撒娇？”

    阿玛提斯咳嗽了一声，奥斯汀惊讶地发现这人的耳垂在此刻居然是烫而软的——这人居然害羞了？

    “喂喂，”阿玛提斯偏过头——这样子此刻在奥斯汀眼里几乎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他语速飞快地说道：“别讨论这个了，不如先想想怎么完美的清理掉血迹后快速离开这里吧。”

    奥斯汀抱着胳膊看着他，好整以暇地说：“杀人的好像不是我。”

    “不会吧——？”阿玛提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奥斯汀似乎从这其中找到了乐趣，心情比来这时好上太多了，抓住阿玛提斯的把柄……真是有趣。

    但下一秒他就推翻了这个结论——

    “不过奥斯汀先生。”阿玛提斯笑眯眯地说：“很遗憾，你走的那条路上的监控摄像头昨天晚上刚修好，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早上你来到礼堂的录像应当被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

    “而就在刚才……”阿玛提斯晃了晃手上的一只小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奥斯汀眯起眼睛看到了自己手臂上那道不甚明显的针孔。

    “我很乐意拉另一个人下水，奥斯汀先生。”阿玛提斯微笑着说：“即使我是你忠实的追求者。”

    “所以呢？”奥斯汀冷笑了一声，说：“你完全没必要在乎那个诅咒，为什么还要杀了凯尔？”

    “不，他是我给你的礼物，亲爱的。”阿玛提斯微笑着在奥斯汀耳边说：“这只是教徒对神明虔诚的祷告罢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比死亡更能让我兴奋了，奥斯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