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2/2页)

他面前显露半点情绪，因此我将心底波澜起伏的心绪全都压制在心底，脸上依然淡淡地，镇静地向他确认：“说话算数？”

    “是。”他看着我。

    他不需要骗我。

    从这一刻起，我和恶魔达成了协议。

    “那好。”

    我从床上下来，光脚走到他身旁，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将这副rou体凡胎供奉到他的面前。

    “要干就干快点，我外卖要到了。”我弯下身，将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脱下，背转过身去，趴在了床尾。

    没什么的，就当花钱找鸭子打炮了，他技术也不错不是吗，况且他颜值还那么高，要真是鸭子，我估计还没那么多钱买地起。这样说起来，还是我赚到了。我趴在床上，在等待身后人行动的时间里，不无阿Q般的自我解嘲着。或者，就当自己是他的泄欲器，没有感情也没有感觉的机器，这种事我早有经验，此刻不过是重cao旧业而已，再多来几次，就可驾轻就熟了。

    十年，童也，不过十年，时光如白驹过隙。或许我表现地更顺从一点，在满足完他的征服欲以后，他很快就会腻的，或许，根本不需要十年。

    于是我又尽可能地把腰往下塌了塌，好让屁股看着更加地挺翘。但我等了一阵，却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怎么，“zuoai狂”竟然也有阳痿的一天吗。

    我很想转过头去，去看下他裆部那里现在是什么状态，但一想到如果不小心对上他那张脸，又觉实在是很影响心情，所以还是压制住了心头的好奇。

    不cao就不cao，对于我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如果真是阳痿，我觉得那真是老天有眼。但我不想当着他的面表现地太过高兴，通常这只会激起他做出一些让我马上高兴不起来的事情。

    我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尽量趴地更舒服一点，然后摸到床边的手机，打开看外卖订单上骑手的动态，离我不到一千米了，很快了。

    那就再等几分钟吧，等外卖来了，老子就提裤子吃饭，滚他妈的。我计划着，看地图上外卖小哥的行动轨迹，光着屁股，在房间还另有其人的情况下，丝毫不觉得任何地羞耻。

    你看，即使才协议开始的第一天，我已经开始进入了角色，并且适应地如此熟练。我想再多过一阵，或许我都可以面对着那张脸了。

    “童也”，他终于开口了，房间里沉默了那么久，久到他出声的那一刻，我都有点恍惚，还以为自己幻听。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找你，就只是为了上床。”他的声音很低，或许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嗓子闷顿着，暗沉的嘶哑。

    我听见椅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接着是他的脚步声，他站起来，走到了我身后。

    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在身后看不见的那股无形压迫下，皮肤爬起细小的鸡皮疙瘩。但他却没有再靠近一步，只是站在那里，或许一分钟，或许更短。

    紧接着，我听见身后的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是外面的门声，他走了。

    我趴在那里，听见外面“咔哒”的关门声，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我的眼角流了出来。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无坚不摧，在经历过这所有的一切以后。但还是会被猝不及防的过去击倒，为曾经那个小心翼翼卑微的自己，为自己从未敢说出口的，关于爱。

    “你这么喜欢cao我，仅仅只是因为我好cao吗？”“那我跟你cao过的其他人，是一样的吗？”“你爱，或者就算只是一点点的喜欢，你喜欢我吗，当我们不zuoai的时候？”

    如果性于他都是没有区别的rou体泄欲，那么，爱呢，会有不同吗？除去性，我在你眼里，是跟其他人并未有什么不同的存在吗？

    这些问题，我从未问出口过，但它们曾深深地让我痛苦过，纠结过，怨恨过，直至在我离开他的那个夜晚，它们都还阴魂不散地揪扯着我脆弱的神经，逼迫我，折磨我，摧毁我。他搂着我，亲我汗湿的鬓角，刚发泄过的yinjing从我身体里缓慢的抽出。我在蒸腾的情欲里清醒着，轻轻地抱住他，一遍遍地问自己，童也，你确定，确定他是一点都不爱你的吗？如果答案是否定，你会不会后悔？

    你看，我其实真的没有我说的那么洒脱，直到逃离的最后一晚，我还在执着于爱与不爱，一个结果，一个幻象。

    到今天，我似乎终于听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他说，“不只是为了上床。”

    身子渐渐支撑不住，从床上滑下去，我跪倒在坚硬的地板上，小声地哭了起来。我不是难过现在，也不是后悔先前的离开，我只是为那个曾总是以他为世界中心的爱情傻瓜的自己流泪，为那些因求而不得而无数个辗转反侧难过到心脏揪痛的流逝的夜晚而流泪。

    时隔多年，他终于给了我曾奢望的一个回应，但已经太迟了，就像给一个吃过苦的成年人一颗糖果，并不能因此就能抚慰他小时站在糖果铺外面的遗憾，只会让他回忆起那些自己想忘记的曾经窘迫的自己，更加难过。

    他真的，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