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赤水剑 (第1/1页)

    关于赤水，菡心一直心有芥蒂，虽没有再提出要将赤水还给阴虞，但平日里也不怎么用，随手练了把未名剑凑合着用。

    阴虞当然也知道菡心的想法，于是时常帮菡心物色新法器。

    阴虞问菡心：“经脉做弦，化骨为箭，你要么？”

    菡心正在翻阅医书，眼皮都不抬一下，问：“谁的？”

    “我的。”

    菡心眼皮一跳：“怎么不要？”

    菡心的语气分明就是在说：做给我，便拿你当靶子。阴虞知道他在说笑，心里面定是对这个说法极为不满。

    又思考片刻，阴虞道：“龙鳞呢？”

    玄龙的鳞片大有用处，若是用来炼化成法器，定能得到一件别出心裁的玩意儿。

    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恋痛癖好，菡心放下医书，好整以暇地看他：“你不怕我趁机夺去你的位置，再血洗一遍魔界吗？”

    见菡心终于分神理他，阴虞笑着说：“不怕啊，反正在你心里都是死有余辜。”

    阴虞又说：“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有灵者皆为天下苍生，你看到了，他们已经在控制自己，不再做恶，我的菡心仙君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听说无涯海净化之后，魔尊下令，革除了魔界诸如炼活人为魔的一些陋习，又在魔界兴建了许多房屋、集市，让魔族摒弃了许多野蛮做派，努力地向“文明”看齐。

    菡心对此喜闻乐见，同时也非常讶异，不仅是他，其他几界听闻阴虞的做法，也是连连称奇。

    要知道，魔族从诞生到现在，就一直难摆脱血腥、野蛮的标签，血脉里面携带的因子又怎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对于这些声音，阴虞并不加以理会，反正他也没想着让魔族一步登天。

    闻言，菡心不悦道：“你未免太过盲目自信。”

    阴虞：“我并非自信，我是信你。”

    又是话不投机的一次交谈，菡心警告他：“别总想着要从你身上剥离些什么，我不需要。”

    “我就当你心疼我了。”

    在菡心皱眉呵斥之前，阴虞主动道：“我回去了。”

    寒山现如今不再对阴虞设禁制，这是菡心起初对阴虞最大的宽限，阴虞每次一来也不做什么，有时候只是静静待在菡心身边，看他研读典籍、看他练剑、看他发呆……

    有时候甚至可以把阴虞当做一团空气，只要他不多加动作，就完全透明。

    可有时候阴虞也会忍不住和菡心交谈，诸如刚刚，菡心很多时候都不想理他，通常是不到一时辰就要赶人。

    久而久之，一时辰就成为了菡心的极限，在阴虞待在菡心身边一时辰之前，他已经学会自己麻溜圆润地滚回魔界了。

    “嗯。”菡心面色缓下来，目送他离开，阴虞轻声叹息，化为一团黑烟消失不见。

    阴虞走后，整个暖阁又恢复了寂静。

    菡心现在会让弟子多出去游历，所以现在寒山内也没几个人在，平日里除了偶尔传来孩童在外玩乐的声音，那简直是万籁寂无声。

    推开暖阁的门，入目是一片松浪挂雪，弟子绑上的几条红色祈福带在随风飘荡，菡心踩踏着雪往法器仙阁走去。

    赤水被他放置在收藏阁的最里头，除了他之外没人能打开它剑格的禁制，赤水的旁边还躺着几块碧水的残片。

    那是阴虞收集来的，被一并还给了菡心，到底他对碧水的感情深厚，就把那几片残片妥善放置在这，留个念想。

    仙人通常会把自己的法器放置在囊袋里面，或者收至识海之中，有需要的话直接用法力化形出来即可，但菡心并没有这么做，他还是没有把赤水当做一件为他杀戮的武器。

    手指轻轻抚上赤水的剑身，可以感知到铸剑人的心灵手巧，明明是和碧水分毫不差的花纹，它的走向却要比碧水顺畅的多。

    再往上，便是那颗绯红的剑心。

    不知是否是种族之异，他总觉得那心脏的一角比他见过的任何心脏都要红润。

    指腹轻柔地拂过剑心，菡心若有所思地停下，再一动手，赤水剑便在一道灵光中消失不见。

    菡心抿紧了双唇，脑中思绪纷飞，站在剑格前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重重合上剑格，菡心重新设了禁制，推开法器仙阁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白日里闪动的除去太阳的光辉，还有菡心识海里的仙囊。

    阴虞再次来到寒山，给菡心带来了他的新想法：他要去天界寻最好的竹子，为菡心造一短笛。

    彼时菡心正在给小源回信，闻言抬头看他，看起来非常不赞同他要糟蹋竹子的想法，冷冷道：“不必了，我已找到法器了。”

    “嗯？”阴虞疑惑：“是什么？给我看看？”

    菡心摇摇头，拒绝他的请求。

    看来这是别想看了，菡心说不行，再怎么软磨硬泡，他也不会松口。

    “是什么？好用吗？”

    “尚可。”菡心自动略过第一个问题，只挑自己想回答的回答。

    书信已写到结尾，菡心再没分出半个眼神给他。

    阴虞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总有一天能见到他的法器的，只不过这或许要等很久，毕竟现在六界安宁得很，连磨剑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代替了碧水的剑格，阴虞心里不切实际地想着会否是赤水？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菡心应当不会再用赤水吧，说不定赤水已经被他丢到了某个角落去生灰了。

    不过无妨，阴虞并不在意。

    反正不管丢到哪个角落，只要他和赤水之间的联系未断，赤水都能以最快的速度代替他，挡在菡心的身前，这已经足够了。

    不知菡心在信中回了什么，神色看起来比往日要柔和许多。

    雕花窗洒下斑驳光影，覆在菡心身上，从阴虞的角度，可以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有一缕银发垂下，微微遮住了眉眼。

    阴虞的心也不自觉柔软了起来。

    只要菡心还肯让他跟随在身边，无论是赤水和他，怎样都无妨。

    无论赤水和菡心，还是他和菡心，都还有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