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才华（4/4） (第1/1页)

    手机萤幕亮了起来，没有振动，也没有发出声响。张琬嘉早就将手机切换到静音模式，她坐在饭店房间里的茶几旁，一语不发，也不接电话。施翔宇打了几通？七通？八通？十二通？她算不清了。

    半个月前，张琬嘉找上吴若芝，拜托她一同策划这次行动。张琬嘉看得出，对於这个要求，吴若芝一开始的反应是错愕、莫名其妙、事不关己，但她最终答应时，眼中又带着反败为胜的快感与优越感。张琬嘉真想告诉吴若芝，根据她对施翔宇的了解，她不相信吴若芝跟他有复合的可能。

    「大姊，你不接的话，要不要乾脆关机？」何松镇问。他坐在床边，百无聊赖。

    「不用你管那麽多，乖乖坐在那里就好。」张琬嘉冷冰冰地命令他。

    「好好好，可是大姊，到底什麽时候才能走？」

    「等他们都离开就可以走了。」

    「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何松镇说，「我欠你的钱一笔g销，还要给我一笔资遣费。」

    「这用不着担心。」

    「还有，你说不会去告我，是真的吧？」

    「我说到做到，你用不着担心。」

    手机的萤幕又亮了。张琬嘉突然有个奇怪的疑问：在楼上房间里不能接电话的她b较痛苦，还是在楼下打电话却总是没人接听的施翔宇b较痛苦？想到这里，她竟然差点笑出来。

    离婚难，分手更难，跟小男友断舍离更是世界难。相距十七岁的两人，当初要在一起的阻力有多强，到了分手都得加倍奉还。当飞机降落在桃园机场，机轮触地时的冲击，宛如在提醒张琬嘉，这就是她必须面对的现实。

    越南是个好地方，只不过在那边，说中文的人，十之开口闭口就是钱，男人的话，还有寻欢猎YAn。

    这两者都不是张琬嘉所追求的。这一趟出国，起因於男X友人邀她去那边投资餐饮事业。对方真正的目的不是生意而是她，这她清楚得很。她没有接受邀约的打算，无论是生意的邀约，还是对她的邀约，但在一个月前，她迫切需要离开台北的藉口。

    「对不起，但你才是第三者。」一个月前，张琬嘉是这麽对施翔宇说的。她告诉施翔宇，多亏何松镇，她才能走出离婚的Y影，但经营餐厅的压力跟摩擦考验他们的感情，而长成温柔T贴的男人的施翔宇，就在此刻出现，成了第三者。

    这是谎言。她接着给出更多谎言：何松镇知道以後，b她做选择，她害怕失去这家店，就诬赖何松镇收回扣，想把他赶走。但是，她说道，一切就如施翔宇透过照片看到的那样，陪着她走过人生最脆弱的时刻，还有一起创业的革命情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谢谢你过去这一年的陪伴，这是一点补偿，对不起，耽误了你的人生。」张琬嘉从办公桌cH0U屉拈出鼓鼓的信封，摆在施翔宇面前。

    施翔宇自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分手，更不能接受自己沦为用钱打发的对象，当场闹起脾气，这在张琬嘉的意料之内；施翔宇不相信她跟何松镇是那种关系，这当然也不出张琬嘉所料。

    她告诉施翔宇，不然一个月後，她从越南回来再说吧！施翔宇不知道她哪天回来，她只说到台湾再跟他联络，不说她搭哪一班飞机返台，因为不希望他来接机。

    在越南的第五天，她在外面弄脏了衣裳。回到短租公寓，在浴室里更衣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待换好衣服，同行的男X友人转告，有个男人说要找张琬嘉，指名道姓。

    她後来才知道，台北餐厅的员工拗不过施翔宇，给了他这个电话号码。她感到奇怪的是，施翔宇没有再打来。她不知道那个男X友人告诉施翔宇：「嘉嘉在洗澡，请问您哪位？」

    在咖啡厅里，施翔宇提起这件事，他兜了好大一圈才鼓起勇气。那间咖啡厅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当时施翔宇冷不防地凑上她的嘴唇，她脸红心跳，却不想拒绝。那也将是他们最後一次跟彼此面对面的场合。

    一碰面，张琬嘉就问起奖学金的事，施翔宇跟她分享好消息，她开心的模样让他觉得糟糕透顶。张琬嘉谈到在越南的见闻，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在足以让咖啡冷掉的沉默与解离之後，施翔宇提起那通电话，并问那个男人是谁。

    「你觉得会是谁？」张琬嘉挤出微笑，努力为这个笑容抹上些许的轻蔑。她知道施翔宇误会了什麽，她决定利用他的误会将他推开。施翔宇看懂了，她在暗示，那是她的新欢。他说他不相信，不相信她是这样的nV人。

    「你相信也好，你不相信也好，总之我跟你，你觉得还有可能继续吗？」

    「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吗？我原谅你，也请你原谅我的不成熟，我上次不该发脾气的，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施翔宇问道，「可以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吗？」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张婉嘉回答，「你还是Ga0不懂，你才是第三者。」

    「只要你还Ai着我，我就不是第三者。」施翔宇强忍泪水，倔强地说，「你不Ai我了吗？」

    「你怎麽还没看清楚嘉嘉的真面目呢？嘉嘉是劈腿的坏nV人，如果你继续跟嘉嘉在一起，嘉嘉无法保证不会再偷吃，毕竟，b你更年轻、更温柔T贴的男人，到处都是。」

    她维持着勉强挤出的微笑，从皮包里再度拿出那个信封，「忘记嘉嘉吧！你会找到能够陪伴你一辈子的nV人，她会生下你的孩子，跟你白头偕老，你们会儿孙满堂，就把这个当成是我的贺礼。」

    她将信封往施翔宇的方向推，脸上的轻蔑与笑容愈发猖狂。施翔宇低头盯着她按在信封上的手，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却无法去停止让泪水掉下来。

    施翔宇本来以为，多玛斯喜欢三种东西：车车、鲔鱼罐头、日本动漫里拟人化的动物角sE。前两样没错，但最後一项他早就腻了，他现在更喜欢看旧照片，边看问大人奇怪的问题：这是谁？那是谁？他在做什麽？他为什麽在这里？他为什麽在笑？他的手为什麽放在别人的PGU上？

    「UncleElliot,whoisshe?」艾略特舅舅，她是谁？多玛斯指着相簿里的张琬嘉问。

    「Shewasalovelywoman,huh?」她是个可Ai的nV人，嗯？施翔宇回答。

    「Whydidyousay“was”?」你为什麽用过去式？

    施翔宇还来不及回答，姊姊便将多玛斯一把抱起，要带他去洗澡，相簿掉在地上，施翔宇捡起相簿，往後翻了几页，看到几张婚宴的照片。他继续往下翻，一张照片x1引了他的注意。

    照片里有五岁的施翔宇，穿着衬衫、吊带短K，脖子上别着蝴蝶结，二十二岁的张琬嘉穿着白纱，蹲在他身边，两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容灿烂，幸福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