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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釜底抽薪 (第3/3页)
一行行字如针刺,刺破了他内心某处早已积压的隐痛。 直到读完最後一句,他的指节已泛白。 「混帐东西!」 1 他一掌重重拍在案上,声震屋梁。 灯火摇晃,文房四宝中那只笔筒倾倒,砚台震颤,墨水晃出薄痕。 书房瞬时安静,只余他粗重的喘息与x口剧烈起伏。 王泽铭闭了闭眼,压抑心头翻腾的怒意。 若信中所言属实,妻子和儿子两人就是合谋欺他多年,若为假,那便是有rEnyU挑拨离间。 但不论真假,这封信都已成功地将他激怒。 同一时刻,知府府邸另一处院中,灯火幽微。 王显恒的书房内香烟缭绕,案上书册翻开一半,笔未归架,墨未收盖。他却全无心思看书,此刻正瘫坐於椅上,手中紧握着一封来历不明的信,整张脸失了血sE。 他的双手微颤,指节SiSi抠着信角,额头冷汗直冒,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 那封信的内容简明,不仅详细揭露了他长年威胁盐商、截取金银供奉京城某皇子的行为,更明白指出,这一切早已被父亲知晓。 1 王显恒眼神发直,几乎无法呼x1。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低声呢喃,像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竟会暴露得如此彻底。 他的人生向来仰赖三样东西。 嫡长子的身分、父亲的器重,以及他对时局的判断与投机之道。 他信心满满,觉得自己押对了宝,早早联系上了一位在京中极具声望的皇子。 接着凭藉身分与手腕,威b盐商交出第二份贿银,再於每月初五与二十之时,交由那皇子派来之人取走,两头吃利,堪称无本生意。 只待他日,那人登基—— 他便可靠着从龙之功,一举青云直上,岂会困於这宁川一隅? 如今……那封信像是一道利剑,把他的幻想一剑斩碎。 1 他未曾参与科举,无功名傍身;也未娶妻。 他本想,将来到了京城,什麽样的名门贵nV娶不到? 可如今若失了父亲的看重、母亲的庇护,他还有什麽? 他颤抖着站起身,满室灯火都仿佛朝他压来,烧得他灵魂颤栗。 王显恒喉头滚动,将信纸卷起塞入袖中,踉跄坐下。 他必须冷静。 他的呼x1渐缓,眼神却愈发Y沉。 突然,他像被烈火烫到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椅脚在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是谁!」他低吼,x腔如鼓,整个人发颤。 「这封信是谁放的?!是谁敢与我作对?!」 1 他在心中怒吼,理智像火线上的蜡烛,摇摇yu坠。 不会是盐商,他们没胆。 那麽是谁?是谁告的密?! 这封信是谁放的?! 他的脑海忽然浮现出一张脸—— 王昭霖! 他咬牙切齿,双眼狰狞: 「是你吧……是你这个贱种!区区庶子,也敢算计我?」 王显恒的怒火几乎将他的理智焚成灰烬,他整个人气得双目通红,额筋跳动,几乎要冲出门将王昭霖活活掐Si。 他根本没考虑到信上的内容真伪,而且又是谁弄出这封信告知他,他的秘密被人知道? 1 且如果真是王昭霖,又怎麽动手得如此明显,这不是把火往自己身上烧吗? 他若细想,便可明白此事有第三人甚至第四人参与介入。 但他本就不多的理智自然不会想通此处。 但就在他提步yu行的瞬间,某个念头像清泉泼入他x膛。 母亲。 对了,还有母亲! 母亲知道此事,她从未责怪过他,从未拒绝过他哪怕一分一毫。 她会帮他! 她一向疼他,不论他怎麽对待母亲,却始终站在他这一边。 她不会让他出事的。 还有外祖父。 外祖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外孙被问罪。 只要母亲肯出手,外祖父肯定能压住这事,至少保他不被赶出王家、不被剥去一切! 王显恒浑身的力气像被cH0U光,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呼x1如破风箱般粗重。 他双手抱头,满脸冷汗,唇sE惨白,彷佛刚从地狱里捞出来的人。 这个曾自诩能C控局势、傲视商贾、与皇子暗通款曲的王家嫡长子,已从「天之骄子」跌落成一个急着抱母亲裙脚求庇的普通人。 知府府邸的另一处,东侧的小院里。 王芷柔躺在床上,帷帐低垂,窗外月sE正淡。 门边轻响,她听着她从小培养到大、亲手调教、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心腹丫鬟小声回报。 听完,她低低的应了一声:「知道了,退下吧。」 2 脚步声渐远,四周只剩虫声与夜风拂叶。 王芷柔轻轻吐了一口气,嘴角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翻了个身,躺回锦被中,指尖轻轻抹过枕边垂落的发丝,像是在抚平什麽,又像在饯别什麽。 这一刻,她不再思索、也不再犹疑,心底是一片异样的踏实与畅快。 「烧吧……」 她喃喃低语,声音像夜里的一缕烟,慢慢散开。 「都烧起来吧......把我的牢笼都烧光……」 语罢,她阖上双眼,长睫覆下微光。 帐内静静,只有她的唇角,尚存着一抹梦中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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