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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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终如一的风景。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但现在该动了。

    裴静尘随意选了个方位。

    ——东。

    就往东去吧。

    裴静尘独自一人在海面上漫步。

    伴着翅膀扑簌簌扇动的声音，忽然三只白鹭从他身后飞出来，引着他往东北角走，半晌，一只白鹭呀呀叫了两声，低低擦着他头顶飞过。

    弧光一闪，漫天遍野的绿充斥在天地之间，张扬地挤进裴静尘的眼眸，不远处一座山岭，林中飞出一只孔雀，七尺长尾，两翅舒展，高高盘旋几圈又朝着裴静尘飞来，对着他盼睐起舞，一时金翠萦目，艳丽的长尾上排着数点圆纹，或红或黄，或紫或蓝，映出无穷颜色，宛如锦屏一般，光彩夺目，绚丽多姿。

    裴静尘在一旁为它鼓掌欢呼。

    一舞毕，孔雀骄傲地抬着头领他登上山岭，裴静尘驻足，只见此岭上竖着一块漆黑无比，散发出五光十色，材质不明的碑石，碑上刻着三个金字——碧梧岭。

    越过高峰，和风乍起，扑面而来，鸟雀争鸣，此起彼伏，山后另有连绵不尽的从从山峰，连成错落有致的山脉，只见西边数座山头无尽青绿梧桐，一眼便能看清桐林中央最高的桐树上立着一只庞大凤凰，五彩被毛，赤若丹霞，其身高九尺，尾长丈余，鸿前麟后，燕颔鸡喙，蛇颈骈翼，一身瑰丽花纹，静卧于梧桐树上。

    其旁密密层层，里里外外围着无数奇禽异兽，或高如小山，或小若手掌；青白赤橙黄蓝乌紫，万种颜色，不胜枚举；有三头六足的，也有四翼八尾的，百怪千奇，无所不有。

    突然，那彩凤摇了摇脑袋，缓缓睁开双目，细长煌煌的眼睛敏锐捕捉到裴静尘的身影，它微微展翅，伸长脖子，仰天长啸。顿时，凤凰周围、密林之中成群的鸟儿飞舞着向他围拢过来，漫天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裴静尘试探着伸出手去，依旧无法触摸到任何事物。

    他神情淡然地审视眼前的一切，突然从山上一跃而下，飞速下坠间，裴静尘回身看着毫无变化，仍然雀跃翱翔啼唱不止的鸟群。

    果然如此。

    这像是他人的视角和经历，而他不过是隔岸体验一遭罢了。

    时空停摆，此界所有存在如同按下了加速按钮，疾驰闪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只能看见阵阵白光黑影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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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静尘被风托着安稳落地。

    四周一片完全的虚无。

    “过来——”

    絮絮温柔轻语，犹如母亲在呼唤爱子。

    “来吧——”

    “来吧——”

    “吾——亲爱的——孩子——”

    “吾已——等候你——多时——”

    等候多时？

    等我？还是等待任一可来此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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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静尘的精神体仍是他自己的成年体，穿着合身军装，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他的眼睛如春日的细雨，明亮、柔和，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鼻子高挺，薄薄的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落拓不羁。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军装，裴静尘挑眉轻笑，长腿跨出，循声走去。

    数了五十步，裴静尘眼前出现一间寻常至极的朴素小屋。

    似是感应到他的到来，门把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当啷坠地。裴静尘推开门，屋内没有窗，没有光。

    突然，一排火焰燃起。

    房屋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名女子。

    对方穿着一件素白长袍，光与影的混合下，袍子宛如在微微浮动。

    裴静尘看不清女子的面容，感受到他的视线，那名女子微笑缓缓睁开双目。那不是人的眼，黑洞洞的没有半点眼白，也并非一整块，而是分割了上万块区域，对上女子目光的霎那，裴静尘瞬间就明白了，这便是亿万年前带领虫族成为整个宇宙主宰和王者的虫母，拥有着绝对的智慧，浩渺无边的精神力，可怖瑰异的天赋异能以及无生无灭坚不可摧遮天盖地的身躯。

    警惕的同时，不妨碍他对对方报以尊敬之情。

    再联想到先前他所经历的种种奇异景象，与其说是大胆，更者说裴静尘心中产生了一个离谱的猜测。但不论自己所想是否准确，裴静尘都先收敛神情，偏头移开视线，微微躬身作揖：“晚辈裴静尘，叨扰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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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辈愚笨，”裴静尘余光扫过虫母始终如一的表情，竟奇异感觉对方好似在鼓励自己，他声音温和，娓娓道，“佛曰：一日月照四天下，覆六欲天，初禅天，为一‘小世界’；而一千‘小世界’覆一二禅天，为一个‘小千世界’；以此类推，另有‘中千世界’、‘大千世界’。因一个‘大千世界’之中包含有小、中、大三种‘千世界’，故而将‘大千世界’又称为‘三千大世界’。”

    裴静尘又重复一遍：“晚辈愚笨，不解其意，恳请前辈无弃尘之鄙陋，不吝赐教。”

    虫母赞赏地看着裴静尘，她坐在原地未动，声音从四面八方飘然传出无孔不入：“汝甚聪慧，无愧为吾之后人，且进屋来罢。”

    看来自己没猜错。

    裴静尘行至虫母三步开外，再一次规规矩矩行晚辈之礼，他本出身名门，礼仪教养自无可指摘。

    “吾已等候汝多时，”虫母视线落在裴静尘身上，又像看着远方，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吾身陨落，汝所见实为吾之残识。”

    虫母闭上眼，裴静尘身前出现一枚散发着莹润辉光的浑圆玉珠：“此乃吾之神识精粹。”

    “吾无意诱骗于汝，汝本天赋异禀，便是没有吾相助，也定能成就汝之道，吾之神识精粹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虫母声音悠远，“世之将倾，若汝接受吾之神识精粹，则必将一并担负吾之重责巨任。”

    “汝且想好，汝若不愿，不必强求，吾也将赠你一项秘宝。”虫母看着眼前人暗叹一声，裴静尘身负累世功德，若非她引裴静尘来此，对方此后至少三世大富大贵顺遂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