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害怕了是不是? (第2/2页)

下车窗，叮嘱一句“慢点开”，又给宋酩悦塞了一颗薄荷糖：“不舒服？”

    “还没有。”宋酩悦轻轻闻着被吹淡的海风气息，盯着那颗淡蓝色的糖果愣神：“你怎么总是随身带这些？”

    寇扬说：“给小猛男准备的，他很喜欢。”

    宋酩悦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我知道，他这几天总是揣着一口袋小零食回家，是你在收买他。”

    这几天安安放学和散步都是乔星笙带，回来时总是满载而归，昨天还带回来一本所谓的“武林秘籍”，是寇扬做的运动会训练手册。

    乔星笙昨晚翻着秘籍，很刻意地戳了戳宋酩悦：“这不是亲子运动会吗？他以什么名义参加啊？”

    宋酩悦从设计稿中抽出一眼，道：“是安安要找他。现在你回来了你去吧。”

    “我可没空。”乔星笙忙摆手，盯着宋酩悦冷淡的侧脸，想了想说：“其实我看他也挺好。”

    宋酩悦皱了皱眉：“他收买你了？”

    乔星笙耸着肩膀：“哪能啊，我俩现在走的是情敌人设，针锋相对的跟争夺你俩抚养权似的，这两天他见到是我去接安安别提多不满。”

    “我就客观分析哈，感觉这人是个成熟理智派，应该挺有担当，不像是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虽然那张脸长得确实过分了点，像是万花丛中过的顶级猎手，但这点你也一样嘛，都是叫人很没安全感的长相。”

    车窗外春风灌进来，混着极淡的信息素气息拂过发梢，让人觉得安宁。

    宋酩悦视线从寇扬深邃利落的下颌线移开，却逃不过那对洒脱张扬的蕴着笑意的眉眼，心想这个alpha确实非常招眼，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很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可哪里来的成熟理智呢？明明就是满肚子坏水。

    正想着，寇扬弯着唇角低低笑了声，宋酩悦回过神来，听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怎么是收买？是奖励。”

    寇扬想了想又哄道：“那他有没有替我说说好话？”

    “他说你很幼稚。”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栽赃嫁祸。”

    “说正事吧。”宋酩悦有些不自在地抬了抬下巴：“元丰上市和世金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他们不存在交易关系。”

    寇扬说：“撇得太干净了反倒有疑点，私下里说不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密。”

    宋酩悦敏锐道：“你不单单只是怀疑吧？”

    “嗯。”寇扬从座椅上拿出电脑，把几份资料展示给他看：“但还需要点时间。”

    最基础几份财务报表宋酩悦之前就研究过，此外还有大量的实地调研和价值评估报告，关联方、供应商、客户和对手分析等等做的相当细致。

    宋酩悦对此不擅长，只能在一头雾水中勉强抓到一些：“元丰和世金的财务状况和这些评估有些出入，是他们夸大了营收和资本开支？”

    寇扬赞许道：“他们已经做的很严谨了，但只要是虚假的就没办法做到每个环节都完美，疏通所有信息元成本太高。”

    宋酩悦翻到一些熟悉的关联企业，不知道寇扬究竟查到哪种地步了：“财务造假只是其一，他们在做的远不止此。”

    “利益输送、洗钱，甚至黑市交易？”

    宋酩悦猛地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然，又慌张地看了眼开车的刘秘书。

    “你的怀疑没有错。”寇扬安抚地朝他点了点头，在图谱上简短地解释：“这里起码有两条利益输送链，世金与核心供应链本身都和元丰没有关联，但这样穿透几层，核心成员几乎都是同一批人，而这些人的交易关系和利润流向全都指向元丰。”

    元丰这几年发展势头确实很足，但市占率远不到这种覆盖程度。

    而这些关系网下有一小半的企业每年出货订单量都非常可观，利润却少得不寻常，寇扬派人偷偷实地考察这些公司的运营情况，和猜想的一样，工厂规模、平均出货运载量根本达不到订单所示的量级。更不乏有一些空壳公司。

    寇扬翻开世金的那一份：“资金源头难追溯，但这样复杂的交叉关系下，唯独世金撇得干干净净，而且……”

    宋酩悦盯着那几份财报：“世金每年的净资产收益率都高的不寻常，近四年来尤其。”

    “嗯，你的父亲生前，”寇扬顿了一下，语气放缓：“似乎和余世金交情不错，甚至把研发的生物抑制剂专利免费送给世金，直到现在仍然是世金的金字招牌，世金每年70％以上的经营利润来自这。”

    “医院方调研报告还没出来，但据我所知，这款抑制剂的需求人群不会这么大。”对人工激素过敏的，寇扬也只见过一个。

    那是一款纯植物提取的生物抑制剂。宋酩悦从小对人工激素过敏，而当时市面上的抑制剂又都由人工激素合成，宋新山费心费力研发出植物型抑制剂，但上市的过程也是一再波折。

    宋酩悦垂下眼睛，轻轻地说：“那个药就是因为市场需求小而利润空间又太低，新山核算之后不愿意上，最后才给了世金做。”

    宋酩悦纤长的眼睫垂下来了，表情极为沉静，柔和漂亮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坚定，可寇扬知道他在难过。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宋酩悦很快又抬起头来：“虽然销量是虚的，但世金每个月仍然维持着很高的出货量，码头货船的运载量我以前查过，都对的上。”

    寇扬和他对视一眼：“那就要看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了。”

    “寇先生！”宋酩悦却突然严肃地打断他：“你查元丰是要做什么？”

    想要陪他找一个公正的结论，但现阶段的证据还不足以去证清四年前的闹剧，寇扬不想他失望，挑了个最无关痛痒的理由：“浑水摸鱼，元丰新上市会有一波行情，我打算做空。”

    宋酩悦坚定地摇了摇头：“别再查了，他们比你想象的危险太多。”

    “你还知道些什么是不是？”

    正说着，宋酩悦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赵康旭”，他瞥了一眼挂断了。

    车子已经到了他家门口停下，他不再多说下了车，回过头来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表情格外认真：“市场上机会那么多，真的不要和他们有牵扯。”

    寇扬长腿一跨，跟了出去：“危险的话，那你还在查什么？”

    “我不怕的。”

    “是，你什么都不怕，只怕我。”寇扬没有答应他停止调查，只接着那话茬温声道：“上次我让你害怕了是不是？我很抱歉，但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发就判我死刑。”

    宋酩悦坚决的神情有了一丝裂痕，他一怔，盯着地上鹅卵石的纹路，喃喃道：“我是怕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