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我痴心 (第3/4页)

整光滑。

    “这是我在老家时，院子里种的树，我跟着我相公前往此地时，我阿娘从树上截下一段——喏，你看这里，原本是有花骨朵的，让我给碰掉了。我阿娘说，等到这枝花开时就回去看看她，可是花掉了，开不出来了，我阿娘至死也没能再见上我一面。”

    “小凤，你拿着。”老妇人将那截树枝塞到章小凤手里，“我就快要见到我阿娘，不需要它了。”

    小凤眼眶湿润，不忍打扰，扭过身去叫天相，天相却遥遥的招呼她过去，小凤过去，他们一同进入一顶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师父面色憔悴站在中央，炼不出治疗瘟疫的丹药，病人死去的速度快的吓人。

    罗玄还没开口，帐帘一掀，章小凤进来了，她眼望四周不见他们，以为有事要集合，才匆匆赶来。她双目发红，帐中三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没人开口，小凤抚着她的手臂问道：“大娘她……”

    “她不想让我看着她走。”章小凤抽噎着。

    小凤抱住她的肩旁轻轻拍着。

    罗玄却被章小凤手中握着的树枝吸引了目光，他拿过去细看，蓦然，他问章小凤：“这是哪来的？”

    章小凤说明来龙去脉。

    罗玄冲出帐篷，跑到老妇人跟前，问她：“你老家何处？”

    老妇人已神智不清，还是颤抖着张嘴说出了个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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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迎来重大转机，罗玄一边用特殊信号召集江湖英雄前往岭南寻找药材，一边将那段树枝剥皮入药，新炼好的丹药共三颗，俱送入了病人的口中。

    天遂人愿，病人症状减轻。

    另一边，又迎来好消息，江湖英雄找到了罗玄说的药材，只是路途遥远，现已快马加鞭前往送达。

    笼罩在众人头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一些。

    却没有人松一口气。

    老妇人死了，应该投入火堆，免得尸体被老鼠啃食，带来更加不可控的瘟疫。

    小凤和天相都有些迟疑，观望着章小凤。

    章小凤帮老妇人整理好，小凤天相会意，将尸体抬入火堆，火焰舔舐着衣角，然后熊熊烈火吞没整个尸体。

    章小凤跪地一拜，头磕在地上。

    再然后，她就不再与哪个病人交谈了，总是沉默着，只有累到站着睡着时，会突然惊醒，口里叫着娘亲，然而世上早已没有她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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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凤挨着她坐下，和她一起抬着头看天上的星星，特殊时节，夜晚倒没有白天恐怖。

    夜风带着一丝难闻的味道吹来，小凤紧紧衣服，踌躇一下，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披在她的肩上。

    “我娘亲死的时候，我天天都能梦见她，她拿着梳子给我梳头，给我买小糖糕吃，天下没人比她更爱我，就像你娘亲爱你那样。”

    小凤抱着膝头仰望星空，不知道哪一颗星星才是她的娘亲。

    “小凤jiejie，你娘亲……也是病死的吗？”章小凤问她。

    小凤垂眸，惆怅道：“不是，她是被坏人杀死的。”

    “你不恨他们吗？”

    小凤攥紧拳头，咬牙道：“当然恨！我永远记得他们是怎么追杀我们，怎么把我娘亲逼死的。他们都是妖怪，长着獠牙喝人血，要不是我师父，他们还想连我一并杀掉。”

    “是那个白衣服的神医吗？”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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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师父，小凤的面色柔和起来，“他特别厉害，三两下就能把坏人打跑，他还会送给我好多玩具，他笑起来特别温柔。”一说起师父她就滔滔不绝。

    “小凤jiejie，你喜欢他吗？”

    “啊？！谁？”小凤大惊，猛地扭头看她。

    “你师父。”

    章小凤一双眼珠清亮，在夜空下静静看着她。

    多年的隐秘心事突然由旁人的口中说出，她一下子有点无所适从，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股酸涩。

    小凤不言语，单手托腮，红着眼眶，微笑的看着远方。

    “我娘亲和我说我爹的时候，也像你这样，一说就停不下来，还老是笑。”章小凤搓着手臂羞赧的说道。

    “你娘亲说你爹什么？”

    “我娘亲说，哎呀，你爹呀，丢三落四的，一把伞能丢三回，老是要我给他买伞。还说爹种的栀子花丑，什么人种什么花，但是爹把花戴在娘亲头发上，娘亲却不肯摘下来，娘亲喜欢荡秋千，爹就在后面推，娘亲说爹手笨，老是推偏，可是娘亲坐在秋千上一直笑，一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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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戛然而止，章小凤低头呜呜地痛哭，小凤抱着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渐渐模糊。

    药材耽搁在路上晚了两天，十五条人命逝去。

    他躺在地上，张着嘴，目光呆滞，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他左右两边的人都死了，死之前嘴里直嚷嚷着，身子轻了，感觉能站起来，能跑能跳，慢慢的就没声音了，闭上眼睛，身体凉了，接着就被投入火堆里。

    他也觉得身体很轻，发胀发麻的脖子也舒服很多，他有点释然，又有点恐慌，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恨自己，为什么那个神医将那三颗丹药拿过来时，他却错过了。他那时候觉得这个神医虚有其名，给他们吃过的药根本不管用，因此，当他要往他嘴里塞那颗丹药时，他拒绝了，那颗丹药转而进了他隔壁的那个人嘴里。让他捶胸顿足的是，丹药见效了，那个人立马被搬到另一边——症状较轻的那一边。他恨呐！那本来是给他的丹药，他离活着就差那么一步，活着？活着多好啊！

    走在街上，看见想吃的就买点，想喝的也买点，他最爱街东头刘胖子他们家的猪头rou，白花花的rou片码齐摆在雪白的碟子上，倒上红油汁，撒上白芝麻，咬一口，嘿！喷香弹牙！有rou就得有酒，要不说刘胖子会做生意呢，隔壁开的就是他家的酒铺，那酒香得方圆十里地都能闻见，买酒肯定得买rou下酒啊，听说刘胖子赚得不少，好小子！便宜他了！

    二两清酒碗中盛，一口酒下肚，再吃一块猪头rou，美！来个神仙都不换！

    吃饱喝足他打算回家睡一觉，醒了就去二麻子家打牌，最近手气不好老是输，下一盘他准能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