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ery──生命之国：来自花蕊深处8 (第1/1页)

    深Ai的，来自远空

    容纳万千云影碎光的恩赐啊

    请你，请你

    永不凋零……

    ──《纹之书》?〈坠落，宛如行经地狱〉

    当晚，准确地说，应该算是隔天的清晨，密斯特和瑞因才终於找到落脚处。原因无他，毕竟很快就是「日子」的到来，人们早已聚到这座城里了。剩下来还能够下塌的旅店，要不是所费不赀，就是价格低廉，但品质更为低廉。事实上，那也只是瑞因的想法。虽然他的确没什麽旅行的经验，但一间只有一张窄床、一盏油灯的房间，不管怎麽看都不值两银币啊。粗糙的地毯感觉也是为了遮盖破漏的地板而存在。

    「密斯特……虽然能找到住处是不错啦，可是住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他试图提一下这件事，即使他不确定提了能有什麽意义。而对此，密斯特倒是持乐观的态度。

    「很好啊，有什麽不好，虽然今天有收订金跟卖艺的小费，但能有地方住就不错啦。而且我之前旅行到另一个国家的时候，住过更差的房间呢，还收我四银币，哈哈哈。」

    四银币……瑞因试图想像，瞬间好像又进一步明了了往後旅途的辛苦。同时也意外，密斯特说着这些时，似乎是真的纯然当作一件自己的趣事在讲，没有任何反讽或埋怨的意味。对此，他不知道该说不愧是密斯特，或者果然是密斯特。

    「你看，房间里还有花耶。」密斯特说着，卸下自己巨大的行囊，凑到床头那盏油灯旁。那里确实摆了一只简单的淡青花瓶，瓶中一枝五瓣的花，呈现几近燃烧的橙红sE。

    瑞因不晓得那是什麽花，密斯特多半也是。若是平时，他大概也不会去在意，然而在这个匮乏的房间内，他似乎也没有其他事可做，便跟密斯特一起看着。说起来，明明就只是很简单的东西而已，却不知怎地，看得越久反而越教人好奇：这朵花叫什麽名字呢？花语又是什麽呢？即使这些疑问都无法得到解答，也值得继续看下去。这朵花存在於此处，本身就像是一个被遗落的故事，无人惦记，却依然迳自绽放着、燃烧着。

    他们也没在不知名的花朵上耗太多时间，也不过就静默的五分钟吧，接下来便各自洗浴。瑞因b密斯特要晚回房一些，没想到的是，在这只有一盏微弱油灯的昏暗室内，密斯特依然靠坐在床缘，手中捧着那本巨大的书展读。

    对了，好像从第一天遇到，就一直看他在读那本书啊……瑞因暗自想着。本来想顺势问问对方究竟在读什麽，密斯特却在这时把书阖上。似乎怀揣着心事的神情，几乎与烛火相去不远的灯光映在那双金sE的眼中，像一对遥远的星辰。

    「你怎麽了？」瑞因不由得疑惑，他还真想不到密斯特能有什麽烦恼。嗯，虽然他们现在可能的确要担忧一下钱的问题。

    「嗯……怎麽说呢……」密斯特说着，像在仰望星空似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双手搁在书上，右手在左手的指节上轻轻转动着。说起来，他差不多跟着密斯特旅行了两周吧，才发现对方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上，各戴着一枚红铜戒指，每当思考着什麽时，密斯特总会转动那戒指：

    「我有点担心她们，就是维跟温朵。」

    「担心？她们有什麽好担心的，不是感觉很好吗，孩子都快要……嗯，生了？」瑞因不很确定地说道。毕竟听维的叙述，感觉那个所谓的孩子是从花里生出来的，他也不知道该用什麽词好。

    「嗯……我之前听过一个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啦，反正跟碎片有关。」密斯特说着，又恢复往常的笑容，然而双眼中，星点般闪烁的担忧不变。

    据说有那麽一回，一朵「无忧静」偶然沾附了碎片，就这麽长得极其巨大，大得像一个小小的宇宙似的。本来生在在荒野中，几乎要乾涸而Si的无忧静，就这麽在连一株同类也没有的恶劣环境下，良好地生长着。

    以一年为周期，这朵无忧静总会自行经历繁殖的过程。在冬季到初春都凝缩成花bA0，像在酝酿着，等待成为春季的一部分。直到日子真正温暖起来，便在开放的同时，顺势洒出自己的花粉──这是无忧静的繁殖。

    然而带着碎片的巨大无忧静，在那年的春天，开出的并不是四散的花粉。

    是好几个人类的婴孩。

    婴孩们以无忧静瓣叶的露水、花蕊的蜜维生，意外地存活了下来。如是过去几十个年头，那片荒野，竟也成了一个颇具雏形、有待发展的城镇。那里的人说着只有自己懂得的语言，那朵无忧静，是他们从前与未来的生命。

    几十个年头，可以算长，可以算短。但没有人想过的是，这个初初发展起来的荒野，会在一夕之间彻底毁灭。

    那甚至没有什麽特殊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八十年过去了。

    无论如何悉心照料，花的寿命中有其极限。八十年，是一朵无忧静的极限。

    在无忧静凋零的那刻，所有生於花蕊之中的人们，都像是等待着这一刻似地，围到无忧静的周遭。花朵萎谢，人们就此Si去。

    许久许久以後，一名旅者经过此地，感到无b的骇异。看着那片齐整如行阵的屍T，以及中央，一朵已经无法辨识花种的，枯萎的梗。

    密斯特说完这个故事後，房内好一阵子没有声音。瑞因一下子感觉房内的灯好像已经熄灭了似的。他当然知道此时说这个故事，想表达的是什麽，可是……他想着维与温朵。即使根本尚未熟悉，他依然希望这样的噩耗不会发生，至少，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那……」瑞因开口，却很难说得下去。他只是希望能说出一点有用的话来，可他也没有办法。

    「唉，别那麽快沮丧嘛。」密斯特的语调恢复轻快，随手弹了弹瑞因赤sE的发丝：「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说的生命之花到底是什麽花啊，说不定是像幽蓝草那样，永远不会Si的那种。嗯，不过当然，凡事还是要眼见为凭嘛，所以……」

    说到这里，密斯特眼中的星光似乎闪动了一下，变得更为明亮。

    ……总觉得没什麽好事。

    瑞因一瞬间浮现这样的想法。而，他想得没错。

    「──我们明天晚上就偷偷去看吧。」密斯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