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嘉诩】尔虞_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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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第1/5页)

    郭嘉病了。

    广陵王从诸多公文中抽身,走到郭嘉身前左看右看。那人依旧往日那副做派,绯色外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堆在肘间,手握一只碧绿烟杆,笑眯眯瞧着广陵王对他上下打量,还贴心地抬步靠近:“殿下离那么远怎能看得清楚,不如凑近些……”

    伸手将郭嘉无情推开,广陵王偏头问傅融——这个断定郭嘉得病的人:“你确定他病了?”

    傅融点头:“眼疾。”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嫌恶地掸了掸肩:“而且病得不轻,连人都不认。”

    “这可不怪我啊,往常都是贾诩来赎我,认错也是情有可原的呀。”郭嘉立马喊冤,手握烟杆抵在唇边,颇为忧愁地吞云吐雾。

    广陵王挥手打散烟雾,透过丝丝雾气望向郭嘉的眼睛。不变的一双含情目,仔细看来确实有些异样。原本琥珀色的眸子,此刻似乎暗淡了些。

    莫不是真的患上病了?郭嘉向来体弱,还沾染喝酒抽烟之恶习,穿个耳洞都能要他半条命,自称为柔弱书生是一点不假。正巧华佗在绣衣楼,可请他来一观。

    华佗来了,还顺带捎上了张仲景。

    华佗掰着郭嘉的脑袋四处打量,没看出个所以然。张仲景给他把脉,除了旧疾之外并无异样。

    “你真的有眼疾?”华佗伸出一根手指朝郭嘉眼前晃晃,“这是几?”

    郭嘉盯着眼前的手,难得沉默了,半晌才回他:“在下是患了眼病,不是脑病,华医生。”

    华佗咂舌一声,收回的手摸向后背,没摸到斧子——他的行医工具。对了,本来要跟张仲景去集市采买,刚出门口就被叫来治病,行医工具自然不在身边。

    “头一次见这怪病,得做个开颅手术找找病因。你等着,我回屋去拿斧头……”

    “回来。”张仲景忍无可忍,出声制止华佗。华佗闻声顿住,踌躇几番,不情不愿地收回踏出房门的脚。

    “此病的确罕见,不像寻常的病,恐怕石药不能医。”听见有医圣之美名的张仲景这么说,郭嘉也毫无反应,甚至打了个哈欠。他今早还没睡醒就被那个姓傅的副官从温柔乡里薅了出来,现下又被人团团围住捣鼓一阵,倦意如海水涨潮般涌现。见两个医师与广陵王聚在一起讨论病情,他丝毫没有身为病号的自觉,拽着椅子靠窗坐下,手拄窗边,托腮望向窗外。

    他的确得了眼疾,且愈发严重。病发的头几天还以为是宿醉,照样和姑娘们玩乐,此后每过一天他眼前的事物便模糊一分,郭嘉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眨眨有混浊之兆的眼,提议和姑娘们玩猜人,若他猜不中便罚酒,姑娘们嬉笑着应了。直到今日,足足病了半月有余,眼疾已让他分不清歌女们的样貌,看不清窗外繁闹的景色,过往行人犹如一块块染了颜色的雾,从这头飘到那头,最终消失不见。

    近日愈发热闹起来了啊……是了,再过不久便是端午,人们都筹备着过节。

    上一次过端午是什么时候?好久好久了,还在辟雍学宫时,他逃课翻墙又被那小古板逮到。他可不想被抓回去听课,好话都说尽了,小古板依旧不肯通融,郭嘉索性拽着他一起翻出学宫。

    “文和也逃课了,就不要举报我了哦,现在咱俩可是共犯。”贾诩回过神来,发现郭嘉已经窜入人巷。他气急,追着郭嘉的身影涌进人海,势要将他郭奉孝带回学宫。

    端午佳节,街上人多的很,贾诩在人流中被动推搡,好不容易让他扯住郭嘉的衣袖,劝说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那厮拽着往深处跑。最终他们在闹市里畅玩一番,按贾诩的话说是郭嘉死皮赖脸不回学宫还硬是拖着他逛。两人闹到宵禁也没能回去,只好再翻一次墙,悄悄溜回宿舍。

    后来,乱世开启,百姓朝不保夕,哪有心思过节呢。思绪发散,困意越来越浓,郭嘉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光线穿过窗口洒在他身上,广陵王看着被完全包裹在日光中的郭嘉,若有所思。正当张仲景打算回隐鸢阁查阅古籍时被她出言制止:“本王倒是有了些头绪,不必劳烦张首座了。”

    张仲景有些诧异,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广陵王心中有数,只得点点头:“若有疑难之处,可传信唤本座。”

    “需要开颅手术也尽管提,免费的不收钱。”华佗发言紧随其后。

    送走两位医师后,广陵王走近窗前。

    “我的心头rou,可算想起我了。”郭嘉见有一团橙黄色的雾飘至身旁,便知是广陵王,偏头笑着唤她。

    广陵王也拽把椅子和他并排坐着。郭嘉又把头转向窗外,以手托腮,施施然望着外景,好不悠闲。

    “先生在赏景?虽身患眼疾也不妨碍有此雅兴,令本王佩服。”广陵王学着样子靠在窗边,抬手抵在额上遮目。

    清早让傅融出门采买,顺带将郭嘉从歌楼里赎出来,发现郭嘉有恙后传来华佗张仲景给他看眼病。兜兜转转已是到了正午,太阳正烈,窗口又朝阳,阳光直直照进来,刺得眼睛生疼。

    郭嘉倒是不畏光,只是困意未消,倦着半阖双目。烟嘴递向唇边,他吸了口烟,将雾缓缓吐出:“顺其自然嘛。”

    “想必先生已知晓了这解病之法。”

    “怎会?在下一概不知啊,也因这眼疾而苦恼呢。”

    又说顺其自然又说因病苦恼,郭嘉满嘴跑火车的功力早该领教过。烈日着实磨人,广陵王忍不住起身,将椅子后撤几步,待阴影完全没过椅面才落座。

    郭嘉听见椅脚摩擦地板的声音,转头问她:“殿下怎么离我这样远?是嫌弃在下瞎了不成?”泫然欲泣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见多了他这副嘴脸,广陵王自然不领账,不冷不热地回道:“是啊,本王怕先生的眼球掉下来,砸到本王可不好了。”

    “殿下怎说如此怕人的话,在下胆小可禁不起吓呀。”郭嘉手抚心口,像是真的被吓到一般。

    广陵王直视郭嘉的眼睛,郭嘉不避不躲。烈日未将那双眸子晃退,也未将那暗淡点明,更照不穿他郭奉孝的心底。丝缕的光落上眼球,折射出点点荧亮——完全不是眼睛该有的质感,倒像是……宝石。

    广陵王点点头,忽的想起他眼疾看不清,便出声应和:“先生的确胆小。”随即正色道:“宝石失明症,此病的症状与先生病发很像,你可曾观察过自己的眼睛?”

    “哎呀……和女孩子们玩的尽兴,一时忘了这病,竟从未仔细看过呢。”郭嘉点点下颌,状似不经意道。

    许是晒够了太阳,困意渐消,郭嘉终于舍得从椅子上起身,伸展双臂活动筋骨,嘴里念叨着口渴想喝酒云云,向广陵王稍稍作揖以示告退,便晃悠悠离开了。

    “解决了?”傅融从账本中探出头问。

    “病人不肯配合,神仙难救。”广陵王蹙眉摇头,看傅融合上账本,发觉似乎少了些什么。

    “不是出门采买,买回来的东西呢?”广陵王围着傅融翻找,傅融止住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听见这话忍不住翻个白眼:“没钱,赎金都不够。”

    广陵王闻言抬头,大惊:“五千钱都不够?”

    傅融坚定点头:“不够,还搭进去我一块玉佩。”

    ……

    反正郭嘉也不愿治病,不如等他眼球脱落就拿去当了,好弥补这些年绣衣楼因他而损失的亏空。广陵王如是想着。

    端午转眼就至,贾诩不喜人多,屏退了侍从独自坐在屋中赏画。广陵王甫一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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