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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向晚不放心陈衍，顶着黑眼圈大清早出门，却意外撞见白哲。

    白哲拎着一个纸袋也从家里出来，里头装着乾净的衣K。

    向晚想，她的脸sE肯定非常难看，白哲才会紧抿着唇，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你那麽早去哪？」

    「你呢？」

    「这几天都在学校过夜，回来拿衣服换洗。」

    白哲以为他回答她的问题之後，她也会乖乖回答他的问题，结果她只是点点头，让他路上小心。

    他皱眉拦住她，「晚晚你脸sE不好，怎麽了，昨晚没睡好？」

    向晚垂着眼睛，愣是不看他，「嗯，熬夜了。」

    失眠，因此熬了一整夜。

    但失眠两个字明显b熬夜听起来糟糕，於是她选择换个字词。

    「回去补会儿眠再出门。」白哲说。

    向晚的目光缓缓上移，迎上白哲担忧的表情。

    她张了张唇，问了句毫不相g的话，「今天，我能跟你待一起吗？」

    她的喉咙乾哑得像在沙漠中寻求水源的旅人。

    白哲愣了愣，向晚脆弱中又带着希冀的眼神令他感到陌生且怜惜。

    他抱歉地笑着轻推了下她的额头，「X别平等社那儿忙，我暂时走不开，你现在JiNg神状况不佳，先回家睡觉，改天陪你好吗？」

    「喔。」向晚低下头，语气没有起伏，接着绕过他，走往巷口。

    白哲以为她生气了，赶紧拉住她，「晚晚，我之後一定留一天时间陪你。」

    向晚扭头看他一眼，挣开他的手，一语不发走掉。

    也是，世界上哪能所有事都幸运地有人一起承担，谁不是被命运逗着玩，忙得团团转，所以才有人说人生这条路偶尔无助啊。

    现在的她，有如走在弥漫茫茫大雾的荒原，疲惫不堪，只想着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吧，反正无非是找到幸运出口，抑或是濒Si在某处罢了。

    白哲望着她的背影，心好似有一块被掏空，有什麽没能来得及捉住。

    一天天过去，陈衍不是睡着，便是醒着静静坐看一天的日升日落。

    向晚觉得他是在倒数自己的生命，因为他的心理及身T每况愈下。

    晚上，郭毓荷约她於一间日式餐厅吃饭。

    一个月没见到郭毓荷，向晚发现她的眉眼变得沉静，不若从前一般光采。

    两人面对面坐着，郭毓荷忽地说：「小晚，我要去英国了。」

    向晚搅着拉面的筷子停住，一时回不出话。

    热气燻红她的眼，有些发疼。

    「为什麽……」为什麽五个人像是要全散了？

    郭毓荷笑了笑，「系上有去英国当交换学生的机会，我想去看看，就申请啦！」

    向晚握紧筷子，突然没有食yu。

    「苓宁姊同意吗？」

    郭毓荷嘴边的笑凝滞。

    她低头，心里百般惆怅，却嘲讽地说：「她不知道，但我想我们应该满适合谈远距离恋Ai的。」

    向晚被郭毓荷话里的刺给刺疼了。

    「我想逃到一个不用在意旁人眼光的地方，阿宁希望我能忍耐自己的情感，那对我太难。」郭毓荷无奈地弯起笑弧，「那麽我去英国，是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

    向晚始终静默，犹如黑夜的深海，静悄悄且看不透。

    郭毓荷担心她难过，又补了句：「不过目前还在申请中，不一定会过，所以一切仍是未知数啦！」

    决定去英国留学这件事里头，藏了郭毓荷百般曲折的心思。

    像往天空高高抛掷一枚y币，它尚未真正落地，她也尚未真正下定决心。

    她在赌，在等一句留下来。

    b自己狠心的背後，还是有许多不舍。

    向晚出神片刻，抬头露出一个b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似乎不管离开或是留下，都会有人痛苦呢。」

    郭毓荷望着向晚，久久编织不出话语。

    这个年，向晚过得一点也不喜气洋洋，即使和家人团聚，心依旧寂寞。

    寒冷的冬天，放完年假後再度开始忙碌於工作的向母，炖了锅J汤说是要给向晚补身T，向晚只喝了一小碗，其余偷偷用保温杯装起来，打算带到医院给陈衍。

    走在大街上，过年的气氛尚存，然而周围愈是欢闹，向晚的世界愈是Si寂。

    最近，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守护的意义。

    是她的力量太小吗？不然为何她明明想好好保护哥哥姊姊，却在他们一个个准备离开时，挽留不住。

    乍然间，有小孩子的哭号声传来。

    向晚寻声望去，发现一对夫妻站在路边，正拿着糖果笑哄臂弯内的孩子。

    如果是平常，这会是幅温暖的画面。

    如果是平常，这仅会让她停留一眼。

    可是，她呆呆看着，怎麽也移不开目光，怎麽也迈不动脚步。

    心一下、一下在左心室狠狠撞着。

    再不敢相信，她终是忍不住愕然叫出声，「赖老师？」

    前方男人的背脊僵了一下。

    他抱着孩子回过身，看见向晚的同时，眼底画过一抹诧异及慨然。

    岁月在赖秉盛脸上留下足迹，他嘴唇微弯，眼角有着笑纹，「好久不见，小晚。」

    一旁树梢枯h的叶子，随风摇曳几回後，禁不住拉力，缓缓飘落。

    明明黯淡，却在灰暗地上鲜明的枯hsE，一如他们多年前的记忆，明明不堪回首，可在脑海深处又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