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奶便是娘 10 (第1/1页)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王氏便早早来替换辛译，让她回房休息。

    这是为了让辛译早点回来替她。张王氏的夫君大概巳时到，也就是上午九、十点那块儿。辛译看她激动的小心情，也十分愿意成人之美，还特地嘱咐三花到时候叫醒她。

    两人静悄悄的换岗，自以为无人知晓，但还是惊醒了平嬷嬷。

    平嬷嬷人老成精，不用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笑着叫她们自便。自己说上了年纪觉少，干脆起床守着小少爷，让张王氏将这一夜换下来的尿布拿出去。

    本来都是让浆洗上的妇人一起清洗晾晒的，结果平嬷嬷来了之后，这就成了这两个奶娘的活计。连带小三花都跟着受累，来回打水、提水、烧水、倒水。

    辛译从没伺候过别人屎尿，心理还有点小洁癖，深恨没有一双长到手肘的橡胶手套给她用。每次干这活儿，都要在心里念叨平嬷嬷事儿多，难不成还怕别人在尿布上做文章害了孩子？

    但是一上手，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来了，洗的那是又快又干净。

    只得每次洗完了多拿热水洗几遍手。

    回到房间，吃两块点心，凉茶水漱漱口，便躺倒休息。还没到时间，没等三花进来喊她，便被院子里的响动给惊醒了。

    下人们来回穿梭，月子房门窗大开，小灶房里不断的凉水进热水出。萱姨娘最终没熬到四十二天的月子做完，便着急地准备彻底出月子了。房间内外彻底的清洁、打扫，除去晦气，姨娘自己也要在正午阳气充足时几次沐浴，从内而外清洁，宛如焕然新生。

    “老这么睡不够，还经常熬夜，容易老啊！”辛译嘟囔两句，便起身洗脸穿衣。三花看她醒了，便去给她拿饭食。

    吃饱喝足收拾立正，精神饱满的去替班。

    张王氏看到辛译来的这么早，还有些惊讶。孩子醒了，正在吐泡泡玩儿。辛译挥手让她去收拾一下自己，一会儿好见一个多月不见得夫君。

    张王氏欢喜地去了。不久就拿着个小荷包，让三花领着她往前院去，满脸的羞喜难以自持。

    辛译打开窗户，坐在床边看着别人忙碌，平嬷嬷过来把窗户关上了。

    “太吵了，别闹着小少爷。”

    看着宝宝好奇的大眼睛，辛译暗叹，好吧，好吧，我们一点都不好奇，一点都不闷的慌。

    本以为张王氏得快午时了才能回来，还想着给她留饭呢，谁知道她巳时没过完就回来了。

    径直进了小少爷这屋，也不敢说话，只往辛译身边一坐，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眶中要掉不掉。

    平嬷嬷明显不愿意她当着小少爷闹情绪，笑容也收起来了：“去洗把脸，再回来说话。”

    “嬷嬷，我刚刚喂过小少爷了，我回屋里擦擦身上，很快回来。小少爷眼见就要睡着了，麻烦您照看一小会儿。”辛译满脸堆笑，等嬷嬷点头，就拉着张王氏快速回了“宿舍”。

    “我以为只有我夫君来，结果婆婆也来了。荷包里的一两半，都被婆婆搜去了。”张王氏一进门就忍不住说道。

    “咱们不是设想过这种情况么？提前给你预备的便是一块一两的银锞子、一块半两的碎银，依然说半两是贵人顺利生产的赏赐，工钱只一两的。”

    “我是这么说的，婆母不知信了没有，只敲打我，让我好好干，多拿赏赐。我觉得，下次如果少了，婆母的脸色肯定难看，没准会为难夫君。”

    辛译拧了热布巾擦拭胸口：“主家仁慈，不时有赏赐下来，你肯定是能攒下钱的。下次再给一两半就好了。脸色难看，也不过是一月见一面，忍忍便过去了。”

    “我本想与夫君好好叙话，结果婆母喋喋不休，对我一顿指责。我与夫君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低头听训。我想打听闺女，婆母斥责我不信她会好好养育孙女。我只想知道闺女长rou、长高没有，会坐、会爬没有，结果婆母直说她比我会带孩子，叫我一心伺候主家，不要想着自己孩子……”张王氏哽咽难言：“我是有点想念我的小闺女了……我说想见闺女，婆母说孩子太小不能带来，还说下个月她还来！她还抢我的糖！我说给我闺女省下的，她说着肯定给我闺女吃，我觉得她肯定给大伯家的儿子吃！”

    辛译拿出手帕为她擦泪，环住她的肩膀安慰她：“等回头问问嬷嬷，能不能允许你回家看一眼。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休息一下，打起精神好好干活儿。事情已经过去，多想无益，还是关注眼前的活计为好。我还得赶紧回去小少爷身边，你休息好了再来。”

    张王氏含泪点头，辛译拍拍她肩膀，嘱咐三花好生看护着，马上往小少爷身边跑去。

    “安慰好了？”一进门，平嬷嬷平淡的问道。

    “多谢嬷嬷，嬷嬷放心，她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主家仁厚，我们不敢不尽心尽力。”

    “这就是外面雇人的坏处，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娃，难免无法全心顾着主家。在京城家里，都是从家生子里挑选合适的奶娘，知根知底，全家都以伺候小主子为荣……”看辛译有些尴尬，平嬷嬷又笑起来：“你别多心，你是个好的，我是知道的。”

    辛译能说啥呢，只能感激涕零、赌咒发誓的要一心向着小少爷，将少爷伺候好。

    这边用过午饭，萱姨娘那边还在一遍遍的洗澡。

    三十多天，好似是一辈子没洗过一样，萱姨娘洗了几遍，才觉得自己身上味道没了。身体本就虚弱，就算刚刚被芷儿喂了点糕饼鸡蛋，也已经没有力气从浴桶里爬出来了。

    “哎呀哎呀，这就叫侍儿扶起娇无力呀！”芷儿调笑着，跟一个小丫头一起把她从浴桶里抱出来，弄了一身的水。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萱儿将身上、头上裹严实，不着一丝寒风。口中念着诗，手上也不老实，指着芷儿被水湿透的前襟，拿手指虚空描摹着形状。

    芷儿啐她一口，指挥丫头把桶抬出去，把地面弄干，才转过身来为她擦头发。

    看着铜镜中一娇艳、一清雅的两张芙蓉面，萱儿眼神渐渐坚定起来：“jiejie，时不我待。一段时间不见，听说老爷那里又有了几个小妖精。”

    “你放心，我们毕竟有你儿子这一大优势。新来的小妖精，还没有我们知道该怎么伺候老爷。只要老爷再踏进咱们院落，我们就能把他的心拉回这院来。”

    “我现在有些后悔，不该那时候让你开脸伺候他，一张好牌就这么丢出去了。应该现在用这张牌的。”

    “那时的情景，容不得我们多想。你大着肚子，伺候的费力，那时老爷也对我们的拖延没什么忍耐力了。用了就用了吧。好歹争取了一点怜惜，让你把孩子平安生了下来。在这府里生活，没有老爷怜惜，真是能把人活活逼死。”

    “以后不只是为了咱们俩了。”

    “还要为了咱们儿子。”

    两人相视一笑，两双纤纤素手紧紧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