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C论〉 (第1/1页)

    「啵——」

    x1管在杯底卷起几颗珍珠，发出一声乾涩的「啵」，在安静房间里显得特别鲜明。

    林初语咬着x1管，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杯底尚未融化的几颗冰块，像是在观察什麽有趣的东西，又像单纯在拖延面对某个话题。

    「你真的相信这世界……是假的？」

    她开口，语气像撒娇又像玩笑，偏头看向对面的他。

    沈暮川没有马上回答。

    他坐在窗边，眼神望向无尽的黑夜，声音低而平稳，像说着某种早已确定的事实。

    「……这世界本来就是虚拟的。」

    「蛤？」

    她眼睛眨了一下，x1管还含在嘴里。

    「我们都是NPC，或者说，只是一串数据。」沈暮川语速不快，彷佛每一个字都已在脑海里推演过，「你所谓的思想，说不定也只是程式码里早就写好的预设行为。」

    林初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不想让这句话那麽快地从空气中消散。

    「如果这世界真是虚拟的……」

    她终於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挣扎。

    「那我们的选择呢？我们Ai的人、走过的路……那些都只是被安排好的剧情？」

    沈暮川没有看她，只是抬手，指尖轻敲着窗边的桌面。他语调冷静如水：

    「说不定就是这样。你觉得你在做选择，但其实那只是程式设定好的反应。而你之所以会痛苦、挣扎、快乐——只是为了让这个故事，看起来更像真实罢了。」

    林初语微微皱眉：「这样的话，人生不就很悲哀？」

    「不。」

    他终於转头，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

    「这样反而简单。因为如果所有一开始就被安排好了，那麽无论我怎麽做……其实都没得选。」

    他说得轻描淡写，彷佛在讲一个冷笑话。但林初语听得出来，那声音里藏着太多他从不愿碰触的东西。

    「所以你活得很轻松？」她问。

    他没回答，只是嘴角轻轻一g，那笑意却从未抵达眼底。

    林初语望着他，过了好久，才低声开口：

    「如果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我一直以来的努力算什麽？我遇见你，也是设定好的吗？那我……是不是根本没机会真的去Ai你？」

    那句话太轻，轻得像一根针，扎进沈暮川脑中某块已经麻痹的区域。

    他一怔，视线移开，像是逃避，又像是认同。

    林初语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认命。

    「你知道吗？如果这是一部，那我大概就是那个最不听话的角sE了。」

    他微微蹙眉，看向她。

    她眼神柔和，却像能穿透他层层防备。

    沈暮川沉默了。

    太久。

    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低声说：

    「……那也不是你的错。」

    那句话不重，但落地有声。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不信。

    但那一夜，他记得她的声音穿过黑夜，留在他无法删除的记忆里。

    沈暮川低垂着眼，心里像有什麽声音慢慢浮上来：

    ——在这个世界，遗忘是常态。

    而他偏偏记得。也因此，注定成为异数。

    六十年後

    滴——

    滴——

    病房内只有机器残存的运作声。

    他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沈暮川的眼神早已无焦距，而她紧握着他几近冰冷的手，声音颤抖却带着倔强的笑意：

    「你还记得吗？你说世界是虚拟的……」

    她低下头，在他耳边呢喃：

    「那我就是那个最不按剧情走的角sE。」

    沈暮川没有回答，但那声音却让他指尖动了一下。

    她抹了抹眼角，呼x1略带cH0U噎，却仍努力压着情绪。

    「你说我们都是NPC，一切都早已注定……那我就是那个故障的程式，会错乱、会偏离、会……Ai上你。」

    她停顿了一下，笑了。

    「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变数……但我知道，你是我愿意错一次的答案。」

    他眼角似乎滑落了泪水。

    那是一种——

    「……沈暮川，我感觉你……要先离开一会了，对吗？」

    她轻声说：「没关系，我会像约定好的那样，等着你。」

    「还有，我Ai你。」

    她低下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机器发出长鸣——

    Piiiiiiii——

    画面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