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与云烟_3 故人与陌生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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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故人与陌生人 (第2/2页)

怯地冲林深微笑了一下。

    “哟,他记住自己的名字了。”林深兴奋地指指点点,却被阿风塞了一碗陈燃,他暖了暖手说:“这么客气,我吃过了。”

    陈燃转身又进了厨房,收拾锅子:“我是说帮我喂一下阿风。”

    林深便安心坐下,用小勺搅动热粥,想放凉些再喂,一面问:“你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想多了?”

    陈燃刷着锅叹了口气:“当然不是。”

    “你一小警察,又没钱又没地位,谁没事盯你?光针孔摄像头就挺贵的吧?”林深说着,自己舀了一勺粥喝,咂咂嘴,觉得有点烫,就继续搅动,“说起来,摄像头呢?”

    陈燃指了指一旁的小盒子:“里面呢,你能不能帮我带去局里查一下指纹,但是我不抱太大希望,那个人肯定不会留下这种痕迹。”

    “那先试试吧。”林深又尝了一口粥,“你说你,怎么净遇到倒霉事,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什么亏心事,我基本上能算个好人吧。”

    “说起来,你是怎么想的,非要留下他。”

    陈燃沉默了一会儿,没停下手上的活:“你还记得我哥哥吗?”

    林深点点头:“陈燎原,我记得,你说他失踪很多年了。”

    “我就希望如果他还活着,只是因为什么原因回不了家了,也能被人帮一把吧。”

    林深有些难过,他只能说:“会的。”

    “还有一个事,我们身边你有没有发现过左撇子?”陈燃又问。

    “左撇子?”

    陈燃点点头,想到昨晚那个陌生人下意识按帽檐的时候用的是左手,什么都能伪装,意料之外的突然反应是控制不了的。林深想了想,没有想到:“这个人为什么一定是我们身边的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点熟悉,想不到就算了。”陈燃收拾干净锅子,甩了甩手上的水,出来看到粥少了小半,但是阿风一口没吃。

    “汪。”阿风委委屈屈地说,大概的意思是饿了。

    “我在试温度!”林深嚷嚷。

    陈燃不理他了,自己坐在一边喂阿风吃粥。陈燃试过让阿风用勺子在碗里吃饭,但是阿风不会用手,每次都会把脸埋进碗里去舔食,纠正了几次仍改不过来,陈燃索性继续喂饭。阿风不吵不闹,十分听话,喂饭不会带来多少麻烦。

    林深托着腮在一旁看着:“他还是不说话吗?”

    “不要要求那么高,给他点时间。”

    “我现在就想和人聊聊天,你不在,程队最近又沉默寡言的不怎么理我。”

    陈燃嘲笑他:“你又犯什么错惹他生气了?”

    “没有,他最近对谁都这样,心神不宁的。”林深失落地说,又在阿风眼前挥了挥手掌:“哈喽,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风吞咽的动作停了一下,一时有些失神,突然呛了一下,而后不住地咳,将嘴巴里一口粥咳了出来。陈燃忙拍了拍阿风的背,“你真会挑时候。”

    林深自知做错了事,拿纸巾去擦阿风嘴角,却发现阿风虽咳,却嘴巴微张微合,似要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赶紧捅了捅陈燃:“你看,他想说话。”

    陈燃看出了这一点,他去拿了一支圆珠笔一张白纸,把笔塞进了阿风的右手:“你想说什么,可以写下来吗?”

    阿风的手松松握了笔,眼睛不看手的方向,断断续续在白纸上划了几笔。

    摊开那张纸,陈燃和林深看到,那根本不是个字,是两条歪歪扭扭的竖线,和一个三角。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到答案。

    林深临走的时候拿上了那个装针孔摄像头的盒子,临走晃了晃说:“怎么谢我?”

    陈燃拉了林深一把,然后给他兜里塞了一张卡:“里面有两万多,密码我生日,你要不知道就别取了。”

    林深一愣,把卡掏了出来塞回去:“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人是不是傻了!”

    “我知道,钱不多,你拿去应应急。我知道,你爸在医院开销大。”陈燃小声说,又装进了林深口袋:“分什么你的我的,就当给你压岁钱。”

    林深不再拒绝了:“呸,儿子,又乱说话。”

    林深走后,陈燃收拾着桌子和阿风说着话。阿风坐在那里,很少动弹,只是偶尔眨眨眼睛,然而模样俊秀,像美丽的躯壳里死去过一个灵魂。

    “林深就这么闹腾,你可千万别理他。他是个好人,就是家里太困难了。我们俩一起毕的业,还在实习的时候我救过他一命,后来就是过命的兄弟了。”他这么说着,又坐在了阿风对面,缓缓地说:“你有朋友吗,他们现在会在找你吗?”

    阿风的眼睛明亮又空洞,朝向陈燃地方向眨了眨。

    陈燃苦笑着叹了口气:“快点好起来吧。”

    那天阿风午睡的时候,陈燃依旧看书,看了半日也没记住多少句子,迷迷糊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只有一句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锦城丝管日纷纷。

    郭胜旌很少有好睡眠,自十年前起,他在梦境里总是困在一场迷雾里。

    那是一个深秋,原城地理位置不南不北,故而既冷又湿,寒意深入骨髓。那雾极大,两三米内见不得人影,眼前是散不开的浓雾,脚下是衰草枯黄,延绵一片衰败景象。郭胜旌觉得冷,冷得连枪都要握不住了。他呼喊朋友的名字,久久没有回应,于是继续喊,直到最后带了哭腔。而后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有孩子的哭喊,有汹涌的流水声,最后一切在一阵混乱的枪声中破碎。

    他醒过来,窗外落了雨。

    郭胜旌从床上坐起身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隐秘的夹层里有一张照片。照片有些年头了,微微泛黄而模糊。照片上是两个小男孩,一个圆脑袋笑嘻嘻的是他,一个神色平淡模样出挑面对镜头还略有些羞怯,这是他久违的故人。

    六岁那年他们就考虑过未来。

    “胜旌,我长大了想当警察。”

    “那我和你一起当警察。”

    照片的小孩子还是稚嫩的模样,郭胜旌抬头看了看镜子,自己却已经三十四岁了。他摸了摸照片上的人,声音低沉而颤抖。

    “我想你了。”

    这个雨夜说得上太平,只是这座城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梦,发生在雨夜的梦大多是悲伤的,有些本是好梦,却因为时过境迁而同样悲哀。

    林深梦到的是久病的父亲和从小孤独的meimei;阿风的梦依然混乱不堪毫无逻辑,这让他在睡梦中隐隐皱眉;陈燃梦到的是陈燎原,梦里陈燎原和父母告别后摸了摸年幼的陈燃的头,而后塞给他一支棒棒糖,转身离开后再也没有了音讯;厉觉梦到的是散落一地的积木和射中他右腿的子弹,梦里和那时一般疼痛。

    还有的人没有做梦,没有入睡。

    彭烈来接替人的班,今日他来晚了五分钟,而后与交接的保镖道了声歉,接着守在了厉觉门口,警惕地预防着一切可能会发生的威胁。

    与此同时,陵园里有一个男人撑了伞,他围了极长的围巾,与鸭舌帽和墨镜一起遮住了面容。他在深夜阴森可怖的一排排坟前缓缓地走,直到走到那座空碑前。男人对着空碑深深鞠了一躬,而后伸出手敛了敛那湿润的黄土。

    原城警局,还在加班的人拨通了郭胜旌的电话——“我们的加密数据库被人攻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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