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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雨夜种萝卜 (第2/2页)
…” 周一凡问得阴阳怪气:“那怎么办呢?” “我、我之前想盖大棚膜的……但没来得及……” 周一凡打断了他,声音如雨点般冰冷,“连天气预报都无法准确地预测天气,你抱什么侥幸心理呢?一场大雨前功尽弃,白磨一手血泡,值得吗?这种事不是你想不到,更不是你做不到,既然能想到又能做到,为什么不去做?” 面对一连串质问,徐飞语无伦次,他把这些话当成了哥哥对弟弟的鞭策,只能含糊不清地“嗯嗯嗯”。 周一凡提高了音量,命令道:“现在就去把大棚膜盖上。” 徐飞艰难地起身,手脚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咬牙抱起一大卷大棚膜,顾不得也没多余的手撑伞,淋着雨往田里一瘸一拽地走去。 轰隆隆地雷鸣伴随着闪电穿过漆黑的天空,徐飞累得快窒息了,咬牙吊着最后一口气开始铺大棚膜。刚铺完两张,雨越下越大,淋透了他单薄的棉衣。 开始铺第三张时,周一凡也抱着大棚膜跑来了,他和徐飞一样没来得及穿雨衣,但他更狠,连披件外套的时间都省了,身上只有一件衬衫。他以身作则,把要钱不要命阐述得淋漓尽致,玩命似的铺起来。 还剩最后半亩地时,雨势转成了暴雨,两人没说一句话,在大雨中和时间赛跑,争分夺秒地抢救还没发芽的种子。 除了防雨,大棚膜还能起到保温作用,周一凡想不明白徐飞怎么会漏掉这么重要的一步,这么冷的天一下雨就结冰,铺大棚膜可是常识。 由于下雨,地里特别泥泞,徐飞累得脚下发软,为此摔了好几个跟头,棉衣里的水成了泥浆,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他全然不顾浸在雨水里的身/体,透支的体力靠着意念被一点一滴地榨取,只因为他看不得周一凡失望的样子。 周一凡却暗骂徐飞不靠谱——他妈昨晚白送他两包子了,还帮他包扎手,早知这样,手烂了都和他没关系。在他看来,利益面前徐飞甚至谈不上是个人,充其量也就是份廉价的劳动力。 在瓢泼大雨中,他俩盖好了大棚膜,总算抢救了回来。周一凡的脸全程和乌云一样黑,完事后都没给徐飞喊一声哥的机会,便扭头走了。 徐飞一个人留在雨中,心随着淋湿的棉衣慢慢凉透了。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去,直接扒了湿衣服钻进了棉被里。 他瑟瑟发抖地拿起手机,给周一凡发了条消息:对不起,哥。 消息迟迟没有回复。 徐飞一直盯着手机,累得睡不着,对周一凡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扰得他心乱如麻,最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哥的号码。 没响几下电话就通了,里面传来一声带着困意的“嗯”。 徐飞冷得声音都打颤了,哆嗦地问道:“赵哥……你睡了吗?” “马上,怎么了?” “我想和你说件事儿,耽误你点时间……” 赵哥咳嗽了几声,像在赶走睡意,“没事儿,你说我听着。” 徐飞叙述了自己和周一凡相识的过程,有了滤镜加持,周一凡被他描述成一个非常厉害且激励他的长辈。 赵哥问:“就是那天陪你一起摆摊的男人吗?” “是的。” “长得确实俊,新城很少能看见这么俊的男人。别说你了,我都挺喜欢。” “我这算喜欢他吗?就像你说的长得好的谁不喜欢?” “那你对他有想法吗?” “他比我大一轮,还经常教育我,我、我不敢有什么想法,只想做到最好,怕他失望。” “要是你敢呢?还是说看着那张脸你就能满足?” 徐飞不知该怎么回答,“其实……其实我挺怕他的,又害怕又想接近……” 赵哥叹了口气,结合前因后果,给徐飞诊断了下“病情”。 “我觉得他的出现让你感到寂寞了,让你意识到自己还喜欢男人。你啊,一直把这事藏着掖着,害怕被人发现,时间久了你也不再去想。如果换另一个长得俊的男人,每天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这样,不是非得李先生,对吧?” “也、也许吧……” “所以,你谈不上喜欢他,你就是憋得慌。改天来新城玩,哥给你介绍几个靠谱的,看得上就谈,看不上就做朋友,别去招惹那些直男,懂吗?” 一说到这些问题,徐飞就不自觉地脸颊发烫,“我、我不直的也不敢招惹……” “何必呢?这么为难自己。” “就我这条件,没人看得上。况且这几天还忙着种萝卜,太累了,没精力去整这些有的没的。” “这怎么能叫有的没的呢?你啊就是这样,我从没见过这么能忍的人。” 徐飞沉默片刻,说道:“没招惹过才能忍住,要是招惹了,我就忍不住了,不是吗?” “你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赵哥的提问似曾相识,徐飞的脑海里又映出周一凡的脸,不过确定不是喜欢后,他松了口气,那张脸只停留了一秒就被消除了。 赵哥连连叹气,他开导这小子好几年了,还是这样,他说:“就算哥求你了,改天和我们一起吃饭吧。不想谈就别谈,咱顺其自然,就当认识几个新朋友,在他们面前起码能做自己,不是吗?” 徐飞犹豫地说:“行吧。” 赵哥无奈地轻笑一声,道了声“晚安”。 徐飞挂了电话后,去除了不少杂念,但他还是睡不着。 在雨声中,他似乎能听见母亲又在发疯一样嚎叫,他裹紧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有时,面对自己的取向,他愧疚,却又问心无愧,以至于母亲的死带给他最多的是解脱。 没人知道徐母之前的病情有所好转,却在一个雨夜入了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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