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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第9/9页)

处置,只要我不离开他,这区区帝位,他弃之如敝履。

    如一团火,热烈又guntang,目眩神迷得让人想碰一碰。

    季尧越发觉得孤寂寒冷,他看着镜中人,为什么……凭什么?

    季尧几乎控制不住心里的暴戾、不甘、怨怼。这么多年,他步步为营,借世家之力爬出冷宫,杀了皇兄坐上帝位,而后又戮尽世家,满朝文武无不奉他为尊。

    季尧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他赢了,他才是真正的赢家。可现在,季尧仿佛听到了来自这具身体伸深处的一声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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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尧下颌绷紧,猛地一抬手,铁链子绷紧了,死死锁住了手腕。突然,季尧脸上露出几分痛色,踉跄了几步,脑中一阵阵尖锐的痛楚,仿佛要将颅脑生生剖开。

    季尧疼得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浑身冷汗淋漓,兴许是疼得狠了,他竟出现了幻觉,脑中走马观花似的,强硬地闪现许多陌生的光景画面,那是这具身体留下的,是季尧本尊的记忆,如同沉睡已久骤然苏醒的猛兽,一点一点地撕裂桎梏,来势汹汹,要将他直接抹杀驱逐。

    季尧攥着桌角,痛苦不堪地喘了几声,他看着镜子里的人,恍惚之中,见了另一个季尧,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他。

    季尧突然凉凉地笑了一下,这个季尧不过是踩着他的痛苦,有意走了另一条路,自此柳暗花明,乾坤朗朗。

    可凭什么,他却要至死都待在冰冷的深渊里,不见天日?

    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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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尧明显能感觉到本尊妄图拿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如同一场争夺,折磨得季尧痛苦不堪,可他越是头痛难忍,便越不甘心就此无声无息。

    季尧的反常传到杨贺耳中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要去看,可想起什么,又止住脚步,只说,由得他去。

    杨贺疑心季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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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说季尧将殿里的镜子砸了个粉碎,送膳时,陛下脸色苍白,神态暴戾,吓人得很。

    后来又道,季尧夜里被梦魇住了,说起胡话,叫的是杨贺的名字。

    杨贺忍着两天没去看季尧。

    囚禁帝王非寻常事,纵然这些年他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季尧一手攥着的帝党非好相与之辈。杨贺囚禁了季尧,就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底线,朝中暗潮汹涌,沈凭岚府中的灯火亮至天明,兵部、吏部等诸多朝臣齐聚,似是有闯宫之意。

    寒章几人忧心忡忡,杨贺却冷静得不像话,只着他们调兵遣将,严守宫门,胆敢擅闯宫门者,杀。

    杨贺不信季尧会回不来。

    季尧那样的人——怎么甘心就这么被人取而代之?何况,他还在。

    就是爬,季尧也会爬回来。

    若是季尧当真回不来……真回不来,杨贺漠然地想,这帝位上不需要一个假的季尧。或许留着那人是明智之选,可杨贺无法忍受。

    他行事历来要权衡利弊,掂量个值不值当,可唯独这件事,杨贺自己都惊异,他竟然没有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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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么季尧回来,否则,就是掀他个天翻地覆再背个弑君之名,他也要这人生不如死。

    宫中戒严,侍卫林立,几步就是一列禁军。

    杨贺去看季尧时已经是深夜了,长夜死寂,一弯弦月冷清地挂在穹顶。

    门吱呀一声开了,杨贺慢慢走过去,他一身衣冠齐整,暗奢的红底蟒袍,描了若隐若现的金,眉眼凌厉,嘴唇红,透着股子不近人情的冷漠。

    这么一身,宜迎人,宜送葬。

    季尧坐在床上,不过短短几日,他就瘦了一圈,眼下有青黛,散着发,脸上没什么表情,银链子在地上长长地拖着。

    季尧闻声抬起眼睛看了过来,不过一眼,杨贺就知道,季尧没有回来。

    杨贺袖中的手攥紧了,脸色没变,就听季尧笑了一声,公公很失望,是不是?

    杨贺兴致缺缺,冷淡地看着他。

    季尧一双眼睛黑漆漆的,一笑就露出两颗虎牙,有些狠色,其实公公倒也不必难过,这个季尧倒是好本事啊,他拼命地想回来,折腾个不休,想拿回这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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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贺目光颤了颤,落在季尧身上,季尧见状,笑出了声,拖着手上的银链子,又轻又慢地说,可惜啊。

    杨贺漠然道,为什么不回去?回你的世界,接着当你的皇帝。

    季尧无所谓道,谁知道呢?可就这么成全你们,朕心里不痛快。

    杨贺冷笑一声,你留在这儿,除死无他路。

    季尧也笑,那就死啊,朕死了,说不定就回去了,可这个季尧,就真是死透了。

    杨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季尧笑道,犹豫了?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说,这人可真是烦死了,朕好像总能看见他,听见他——

    季尧冷冷道,烦透了。

    季尧又拿指尖敲了敲自己的头,阴郁道,他在这里,从头到尾,无时无刻不想出来,季尧对杨贺笑,公公啊,他可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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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贺勃然怒道,你——

    季尧脸上又露出几分痛色,他皱紧眉毛,忍着,兴许是杨贺在,这一回痛得分外强烈,几乎将他撕裂一般,脸色惨白,银链子都抖得细碎作响。

    杨贺看着,忍不住叫了声季尧。

    季尧痛到极处,怒道,闭嘴!

    他凶狠地瞪着杨贺,困兽一般,喘了几声,说,你既都死了,为什么又要再活一回去装什么好人,做什么救世主,啊?

    杨贺怔了怔,季尧踉跄了两步,杨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扶住了季尧,轻声说,季尧。

    季尧冷汗涔涔,几乎站不住,季尧将手压在杨贺肩头,声音低哑,疼极了,分不清因果道理,只说,为什么,都在冷宫里,你去管他,不管我?

    季尧道,你为什么要给他希望,不给我?

    杨贺听着他压抑癫狂的质问,不知怎的,想起当年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少年帝王。

    杨贺恍了恍神,可只这么一个恍神的瞬间,季尧却已经攥住了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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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尧贴在他耳边,说,你没了就好了,我们就一样,本来就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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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瞬间,季尧是真的想杀了杨贺。

    季尧被囚在宫殿里几日,他曾想起那道他亲自下的处斩圣旨。

    他想,若是他没下那道圣旨——可旋即,季尧就很清醒地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扼杀了。

    不说他当时身不由己,那时的杨贺于他而言,是皇兄的心腹,甚至可说是政敌。季尧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他于杨贺而言,只怕是同仇人无异。

    他们之间永远只会是陌路。

    可愈是如此,季尧心中愈加难平。他攥着那截修长的脖颈,皮rou温热,太监喉结小,女人似的几乎摸不出。

    季尧强行压下满身的本能抗拒,那股子偏执不甘不住地发酵膨胀,烈火似的,烧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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