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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第4/6页)

   萧百年低声道:“谢督公!”

    桌上摆了点心,季尧拿了块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说:“好甜,公公这儿的点心当真是比别处的好吃。”

    杨贺突然道:“陛下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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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尧不置可否,将整块糕点吃完了,舔了舔指头,笑道:“还以为公公犹念旧情,对皇兄心存不忍呢。”

    杨贺看了季尧一眼,说:“你想做什么?”

    季尧道:“宫里都在公公的掌握之中,出不了乱子,可燕都之外,一旦皇兄发出密诏,召边军入京勤王,只怕要生事端。”

    杨贺说:“陛下发不出密诏。”

    “公公这般笃定?”季尧笑了笑,露出两颗稚气的虎牙,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那皇兄是怎么找来人要把小嫂嫂送出宫的?”

    “莫说宫里还有司礼监李承德,就是朝中也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家伙没死,皇兄如果联络了他们……”

    杨贺眼神一冷,没有说话。

    季尧叹了声,孩子气地嘟哝道:“这药效起得太慢了,夜长梦多啊。”

    季寰对杨贺、季尧不再信任,几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揭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正当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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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礼监的门紧闭着,禁军闯进去的时候,杨贺就站在门外,内侍在他身后打了伞,雨水淅淅沥沥地沿着伞面滑落,溅起一圈圈涟漪。

    他今夜肩上搭了斗篷,薄薄的,暗奢的黑底,衬得里头的朱红越发夺目,波澜不惊地听着里头的刀刃碰撞声和惨叫声。

    直到内侍躬身说:“督公,人都清干净了。”杨贺才慢慢地抬腿走了进去。

    穿过长长的中庭,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拖开了,清出一条淌血的路。堂里已亮起了灯火,亮堂堂的,昔日司礼监大权宦狼狈地穿着白色亵衣,一张老脸煞白,上了年纪,干瘦如将折的落败枯枝。

    杨贺看着他,颔首笑了一下,说:“李督公,别来无恙。”

    李承德咬牙切齿:“杨贺!”

    杨贺漫不经心道:“说来我能有今日,也多亏当日督公施以援手,我心中一直很是感激。”

    “呸,竖子!”李承德冷冷地说,“要杀要剐你只管动手,不必多费口舌。”

    杨贺眉梢挑了挑,抬手轻轻拍了两下手掌:“我竟不知督公这般刚烈,倒是我小瞧督公了。”

    “督公这个年纪,该颐养天年,为什么又要管宫中事,像以前一样装聋作哑不好吗?”杨贺撩袍反身坐在主位上,看着李承德。上辈子李承德就是告老还乡,离开了燕都,没有今日这一出。这一世,一切都变了,好像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出现了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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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德冷笑道:“我虽是个阉人,却也知忠君二字!尔等贼子毒害君王,谋朝篡位,简直妄为人臣,他日必定不得好死!”

    杨贺轻轻笑了笑,说:“可今日,要死的是督公啊。”

    李承德梗着脖子不言不语。

    宫中内侍十有七八都是听命于杨贺,独独剩了那么些,归在了司礼监李承德名下。杨贺原本无意动他,可帮陈菀菀出逃一事中却有内侍帮衬,杨贺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一直隐而不发的李承德身上。

    雨夜有几分凉意,杨贺手指冷,倒了杯茶,茶水却是冷的,闻了闻,茶叶也不是顶好的茶叶,又搁在了一边。

    杨贺说:“你我到底是同僚,我也不想为难督公,只要督公告诉我,陛下除了让你救陈菀菀,还让你做什么——我便让督公安然告老。”

    那日他和季尧见面之后,杨贺就发现季寰的虎符不见了。

    南燕历来见虎符如见君王,能调动南燕数十万边军。自季寰病重后,宫门就守得严了,朝臣鲜有入宫面圣的,便是见皇帝,杨贺也会让人在场。

    如今虎符消失,只能是季寰已经将虎符连同密诏送了出去。季寰出不了宫,能帮他的,只有李承德。

    李承德冷笑道:“你今日既敢大肆屠我司礼监,又岂会放我离开,真当我老糊涂了?”

    杨贺歪头笑了笑,轻声说:“督公说得有理,可督公要是配合,我至少能让督公走得体面一些。”

    李承德冷笑道:“我早已想到会有今日,不过一死!”

    杨贺哦了声,尾音上扬,看着李承德,昳丽的面容露出几分笑:“我听说督公之所以一直留在宫里,是在燕都找一件宝贝。”

    李承德脸色骤变,咬牙切齿道:“你……”

    杨贺微笑道:“巧得很,我帮督公找到了。”

    他屈指叩了叩桌,当即有内侍捧着个老旧木匣走了进来。

    李承德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木匣。

    “当年为督公掌刀的是燕都何一刀,他十年前就死了,如今是他的儿子承了父业。此人迷信不成器,这些年来屡迁家宅,东西搬来迁去,督公去赎买时,他们告诉你东西不慎弄丢了。督公,是不是?”杨贺声音不疾不徐,看着李承德的眼神,说,“他不知,何一刀有个习惯——将东西都埋在旧宅的后院底下。”

    李承德攥了攥拳头,冷声说:“口说无凭,焉知不是你满口胡言!”

    杨贺说:“木匣上刻了名字,督公未入宫前,是叫李绥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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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德霍然白了脸色,肩膀抖了抖,整个人都像活生生萎缩了几分,怨恨地瞪着杨贺,尖声骂道:“杨贺!行事如此歹毒,你也不怕损了阴德!”

    挨过一刀的宦官六根不全,发迹之后都会去寻当初掌刀的将这东西赎回,以便他日死后一并放入棺椁下葬。否则,死了都是残缺的,会成为孤魂野鬼,踏不上轮回路。

    杨贺脸上没什么表情,上一世,李承德寻这玩意儿还闹出了不小动静,整个何家的人都被他随意拿由头下了大狱,费了许多功夫才找了回来,而后安安心心地告老返乡。

    杨贺无意从碎嘴的小内侍嘴里听来的,他们当笑话,杨贺也是听过就罢,没想到会成为他拿捏李承德的把柄。

    杨贺说:“我这是成全督公啊,督公紧张什么?”

    “再说,阴德这种东西,”杨贺哂笑道,“我只管活着的事,死后谁管他怎么样。”

    李承德眼眶凹陷,一双眼都红了,半晌膝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良久,李承德才说:“陛下给了我三封密诏,让我交给……”他颤了颤,闭上眼睛,“交给户部尚书邱大人,安国公……还有,还有兵部陈大人……”

    这三位在朝中都默不作声,尤其是兵部陈大人,杨贺生辰时,他还送了白银千两、一副稀罕的玉如意,几乎都归为了阉党。

    “几时将密诏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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