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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血洗的新黎明 (第2/2页)
手们下来时人人都带着枪,比秦家的保镖还狠恶。 车上载的毫无疑问是群暴徒,宋文生竟然认出了他们的领头人,他刚刚才在柳胭传来的情报里见过那张脸。 不过这些人对秦先生来说当然是无名小卒,他站在暴徒们的包围中,还敢厉声喝问:“什么人!” 这群混街头的刚巧也不认识秦先生这样的跨省幕后,只觉得这位中年富豪话多又傲气,很碍他们的眼。站得靠后的打手不耐烦地问:“就是他没错吧,头儿?” 领头的把烟卷吐在地上,不向秦先生解释,直接发号施令:“动手!” 这一声惊动双方势力,保镖和匪徒立刻开火搏击搅在一处,两边都是杀人的专家,不过匪徒占据了人数优势。手眼通天的秦先生也只能在横飞的子弹间弯腰躲藏,秦栀却有勇气从他手里挣出,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就朝着外面飞奔。 “秦栀!”身为家主和父亲的秦先生追着朝女儿的背影伸手,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脸把他逼退。这下秦栀彻底跑远了,在枪声和惨叫中喊着柳胭的名字:“柳胭!柳胭你在哪!我们快走!” 暴徒们可能从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竟然没在厮杀中误伤她。但是在离战场稍远的地方站着个刚入行不久的年轻人,还没见过大场面,一切发声的物体都让他反应过激。秦栀开口的瞬间他下意识扫射过去,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带来一支散弹枪,秦栀的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眼前,在这个距离上只要开火必然对这具年轻的身体造成致命伤害。这个年轻人僵着手指,扣了扳机—— “秦栀!” 仓库中的宋文生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没人能想到场面会失控至此,他知道最后来的那些人肯定和顾朗的电话有关,也和秦先生一样地问顾朗:“这些是什么人?宋文林的手下?怎么和秦家开火?” 他比秦先生幸运,问对了人。顾朗为他详细地解释:“是宋文林的手下。我请动的他们。柳胭的情报我也看过,缺钱的给钱,缺人的给人,凡是他们缺的我都帮忙,只要他们帮我做这件事。宋文林不够信任他们,没告诉他们来的是秦家人,他们只以为是普通富豪,和我有生意冲突而已。秦家不是他们的对手……姓秦的觉得柳胭势单力薄,带的人手大半都借给了宋文林。等这些人被查明身份,秦家会以为是宋文林想黑吃黑……文生,宋文林已经完了。” 宋文生将仓库门拉开,现在他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他向前走了几步,说:“不只是宋文林。” 离他不远的前方,柳胭压着秦栀倒在地上。他刚才看得分明,柳胭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后撞在秦栀身上。她们连一句重逢的话也来不及讲就倒在一处,柳胭把秦栀抱在怀里,流出的血被探照灯光照得鲜红。 秦栀打着抖去推柳胭。一句重逢的话语也没有,再也来不及讲了。 顾朗站在宋文生身后,问他:“文生,你看见了什么?” 应该看见的都很清楚。太清楚了,像有谁故意让他看见。他哑声说:“柳胭死了。” “这不是全部。”顾朗说。 “没有别的了。” “有的,你也知道,只是不说。文生,柳胭‘为了救秦栀’死了。” 重点被挑明后,宋文生也不回避了。他要把想问的通通问个明白:“为什么要牵扯柳胭和秦栀?” 说完他自己想了下,发现这问题还能更追本溯源,改口又问:“你一开始就向我推荐柳胭。为什么?” 顾朗低头笑了下,踢开了一小块脚边的碎石,重复一遍几个月前的话:“柳胭和秦栀,她俩在一起六年,信她总比信别人靠谱。” “什么?”宋文生没反应过来。 “她们俩是真的相爱。在你待的圈子里,大概是最真心的一对。”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当然,柳胭谍报也做的很好。” 宋文生不再去听秦栀的哭声,而是转过身看顾朗。顾朗的表情完全暴露在灯光下,在惨白的光照中显得平静。宋文生同样平静地向他宣布:“你疯了。” 顾朗摇头:“我很清醒。我很难找到这样的一对,尤其是柳胭,爱秦栀到愿意为她去死。你都看见了,这些真情实意都是真的存在。” “你根本——没必要——” “很有必要!”顾朗终于激动起来,一步步走近宋文生。宋文生举起枪,他却寸步不停,直到枪口抵在自己心上,宋文生几乎顺着那冷硬的金属感到他起伏的心跳。 “这很有必要,而且刻不容缓。宋家几个人,李言花早就病死,宋至诚也被你杀了,只剩下宋文林,你也快要动手。如果到那时我还不能——那等你杀了宋文林,你该怎么办?不爱人也没人可恨,怎么走都是死路!尤其你还认识了屠约,彻底走到这条道上——黑帮没几个人谈感情!我已经试了很多次,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找到这样的两个人,把她们带到你眼前——” “够了!”宋文生粗暴地打断他,“仅仅她们俩又能说明什么?” “不止是她们!就算是宋至诚……宋至诚死的时候,他跟你说什么?” “宋至诚……”宋文生有些发怔,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回忆却已开始模糊,“他怕我去挖李言花的墓……他跪在地上,求我放过那个女人。” 宋文生半闭着眼,痛苦地颤抖。缺少父亲的童年、二十年前的情书、母亲无人献花的墓碑、他和顾朗的家……这些片段在他面前交错闪现,让他感到窒息,不得不大口喘气,连瞄准顾朗的枪也握不稳。眼看手臂就要落下,顾朗却握住了他的手,帮他将枪口对准。 “这是最后一次了。文生,宋家三口都快完了,不管你选什么,都会很快结束。我最后一次请求你,如果你仍然不能相信我,那就杀了我。” 宋文生有些茫然地抬头看顾朗。他们距离如此近,像是又回到出走的那个夏天,顾朗站在阳光下,宋文生站在树荫里,而顾朗执着地要将他从阴影底下拉出来。但这是如此、如此困难的一个小举动,对感情的蔑视已经侵蚀了宋文生二十余年,足够将他整个人蛀成空心。 “宋文生,”顾朗声线颤抖,掉下眼泪,“求求你。” 外边的厮杀已经快到结局,秦先生和领头的大哥都倒在地上,柳胭躺在秦栀膝上,秦栀给她轻声地哼歌。混沌的一晚快过去了,新的一天将到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宋文生的选择只在于他自己,六岁的他、十六岁的他、二十来余的他,一具沉在沼泽里的枯骨,一个被钉在棺材里活埋受难的灵魂。 他松开了枪托,顾朗也松手,枪落在地上。两人间没有别的阻碍,宋文生直视着顾朗,对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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