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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无趣的祭司 (第2/2页)
么?”一直默默听着的辛斯赫尔好奇地追问。 “这个男人自己去报案,说地窖里关着一只恶魔。神殿骑士团和他一起下楼查看,发现地窖里是他妻女的尸首,唯一的嫌疑人只有一家之主本人。他好像很难以置信,还没等到审判就撞墙自杀了。” “他们像是都疯了,”辛斯赫尔说,“神父先生怎么看?” 约书亚想了想,说:“报社不应该大肆报道这些自杀细节,会引人效仿的。” 辛斯赫尔嗤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你是一个非常务实,但也非常无趣的人,神父。”冒险者说。 约书亚不喜欢他这么评价自己。他原以为蕾妮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蕾妮竟也笑出了声。 “多谢夸奖,”约书亚无奈地说,“我吃完了。” “等等,拉蒙,我还没说完,”蕾妮修女说,“圣雷马诺教堂的姐妹私下说,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是有一个邪神在女神的阴影下活动,挑拨信仰不坚的人,收割他们下冰狱。” “什么邪神?” “谁知道。” “女神不可能不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她会守护你的。”约书亚温和地说。 修女说:“可是,据说那些人原本都不是坏人,罗赛尔子爵甚至以乐善好施闻名,所以闹得人心惶惶,如果好人也会受害,那真是糟了。我前天在皇都,觉得氛围很压抑,尤其是经过云雾街的时候,总觉得被人盯着看个不停,那里多了一些外乡人。” 约书亚说:“既然这样,下次我代你去皇都采买。” “能行吗?” “我毕竟是男人,个头比你高一点,力气也比你大一点;何况就算有人看我,我也注意不到。” “少开玩笑,你知道我正是担心你眼睛的问题。” “噢,蕾妮,”约书亚说,“相信我吧。” 约书亚祭司露出落寞的表情,就算是亲近之人提起他眼睛的事也会使他伤心。好在冒险者这时开口转移了话题:“抱歉,我想问一下,我怎么办?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单手骑陆行鸟。” “你着急赶路吗?” 冒险者摇摇头,想起他看不见,说:“不急。” 于是约书亚说:“你不如在这里再留两天,后天乘我的陆行鸟,和我一起去皇都,顺便做我的助手,帮我指路。这样如何?” “感激不尽。”辛斯赫尔说。 八卦谈完,日程安排好后,三个人原地解散,各忙各的事。 现在是早晨八点一刻,约书亚祭司蹲在厨房抽烟,表情一片空白,显然正在发呆。等他听见身后脚步声已经来不及了,陌生男人站在他身后,好奇地问:“祭司可以抽烟吗?” “不能,所以你得帮我保密。”约书亚用玩笑的口吻说。 冒险者笑了起来:“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窥,只是在到处参观。” “这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约书亚在台阶上按灭烟头,站起来,拍拍灰,“但如果你的皮肤真的像僵尸,呃,我是说,是灰色的话,也许还会吓着其他人。我们乡下人不比皇都,不是每个人都做好了和外人相处的准备。” 于是,约书亚领着辛斯赫尔从厨房回到教堂。 他在礼拜堂里走动的时候如此灵巧,甚至能够随手扶正花瓶的位置。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生活几乎把他变成了教堂的一部分,没有任何东西会伤害他。 “这个地方叫作圣雷蒙特礼拜堂,是为纪念一个隼巢出身的圣徒而成立的,”约书亚说,由于当地人穷困,建筑一切从简,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礼拜堂左面的花窗被龙族撞破过一面,因此全部更换了一次,现在花窗的图案是我设计的,我在圣恩达利姆神学院修的是几何学。” 说到这些事的时候,约书亚显得很热情,以至于用了过多专业术语,显得絮絮叨叨,那些话就像念咒一样从冒险者的脑中穿过。 推开大门,走到室外,礼拜堂的西侧是一大片墓地,石碑被白雪所覆盖。绕过墓地往北面走,逐渐能看见库尔札斯河的河岸,一览无余的雪原上矗立着一座畜牧棚,据说以前是圈养黑羊的地方,降雪后村民紧急搭了石砖上去,可惜羊还是冻死了,现在里面只停着几只黄色陆行鸟。 “这只是我的陆行鸟,后天我们就乘它去皇都。”约书亚指着一只窝在稻草上的陆行鸟说。这是他最珍贵的财产以及伙伴,尽管它臭臭的,一点也不通人性,总是很忧郁的样子,约书亚还是爱它。 “它长得很像我那只陆行鸟。”辛斯赫尔说。他往前靠了一步,陆行鸟突然睁开眼睛,拍打翅膀,躲到角落。 “怎么了?”约书亚问。 他看不见辛斯赫尔咧开嘴,露出愉快的表情,故意逼近围栏,把陆行鸟吓得炸了毛,发出啾啾的求饶声。会说人话的掌握了描述的权力,冒险者的声音比它更委屈:“你的鸟不喜欢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约书亚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用食指挠了挠头:“可能是你昨天沾上了野兽的味道。我们走吧。” 离开鸟棚,冒险者说:“我听说你们这里的人没东西吃,就吃陆行鸟。” “怎么可能?”约书亚诧异地说,出于严谨,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走投无路的士兵有可能会那样做,现在再也没这必要了。” 教堂东北面的背风坡下是一个大棚,种些有可能成活的耐寒作物。教堂里很多杂事都由约书亚祭司亲力亲为,大棚里的植物也是他亲手栽种的,来都来了,约书亚把冒险者晾在原地,自顾自开始侍弄土地。 “地里种的是什么?” “土豆。” “土豆。”辛斯赫尔重复了一遍。 看一个瞎子神父蹲在地上照料土豆苗的感觉很奇怪。 约书亚这个人,没什么架子,也不够体面,除了穿着打扮之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圣职者。他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如此朴实、如此无趣,大概没有人会喜欢他,也没有人会恨他。 “你打过水漂吗?”冒险者问他。 “我?”约书亚说,“我不太会。” “要是遇到没结冰的河,我可以教你,”辛斯赫尔说,“我喜欢把石头扔进水里,看水面一圈圈泛起涟漪。” “那种景象我恐怕看不见。”约书亚不解风情地说。他自己开自己玩笑的时候,语气要轻松得多。 检查完土地情况,他们去河边看了冒险者心心念念的河中之船,然后折返回教堂。 约书亚在厨房里仔细洗了手,他洗得那么细致,几乎病态地反复检查每一个指甲缝,直到手指皮肤微微发皱为止。辛斯赫尔想起自己见到神父时的第一印象。 他从没有见到一个人像约书亚这样,看起来这么像是一副刚刚洗过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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