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复仇 (第2/2页)

生女。

    ——他是楚家血案最初的源头。

    楚家事变后，楚方烨带着残部投靠了宋家，宋家瞒下了他的消息，又秘密把江婉母子接回来，意图做两颗相互挟制的棋子。

    江俞缓缓抽出袖口的刀柄，尖锐的刀尖闪过一丝冷厉的银光。

    楚方烨看着他的动作，竟是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自言自语道，“我早就准备好了，阿时。”

    从他知道江俞还活着的那天起——或是更早，从他投靠宋家的那天起。

    他就隐约知道会有这一天。

    宋岚裕多疑，但他带着楚家这么多残部投靠后，竟没有一次试探过他。

    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担心楚方烨会脱离掌控。

    江俞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少年用气声说，“别担心，宋家很快就会有人来陪你。”

    “不要怕，叔叔。”

    楚方烨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侄子。

    楚家出事的确是他谋划，如此残忍的虐杀却不是直接出自他的手。

    他能力不足支持野心，也没有这样的胆子，老楚总有意放纵他，却没想到他的人里面混进了楚家的仇人。

    那一年那仇家已是丧家之犬，在世上苟延残喘，楚方烨得知了他的身份，有意利用这份仇恨，又自大地认为自己能够驾驭这种亡命之徒。

    他知道大哥一家甚至老楚总夫妇可能会经历什么，唯一没算到的是自己竟也被这恶犬噬了主。

    那一夜血流漂杵，楚方烨自己也不好受，拼了半条命废了一条腿逃了出来。楚家的仇人把他反利用了个彻彻底底，老楚总终是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仇人畅快地在废墟上自杀，徒留楚方烨自己煎熬着地度过余生的每一次日落。

    又从得知江俞还活着起，每一日都在为不知何时将会挥落的死神镰刀心惊胆战。

    而现在，断头的刀刃终于要落下。

    楚方烨竟有松了一口气的解脱感。

    他有些扭曲地笑了一下。

    “阿时，楚家早就该灭亡了。”

    “今天我们就一起走，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

    随着太阳偏移而愈发升高的温度下，空气中的刺鼻气味越来越明显。

    “冤冤相报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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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仇恨的轮回就在我们这里终结……”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话，整个人已被猛然摔到地上。

    轮椅砸落发出巨大的声响，楚方烨整个人被撞得眼冒金星，呼吸不畅地咳嗽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冰冷的长刀就抵上了他的胳膊肘。

    在他还懵然的时候，血花迸溅。

    楚方烨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右胳膊齐肘断开，只剩一节血rou模糊的上臂胡乱蠕动。

    江俞表情不变，脸侧溅上的血滴顺着下巴流下，他慢条斯理地抽出刀刃，对着地上人的左胳膊再次砍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楚方烨的左臂也掉在了地上，手指因为神经的触动还在抽搐着。

    楚方烨眼睛翻着白，口里吐着血沫就要昏过去，脖颈一凉被扎入了一管药剂，神经瞬间活跃起来，眼前绝望地恢复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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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他耳边轻声说，“疼吗，叔叔。”

    可楚长风比这疼一万倍。

    楚方烨发出嗬嗬的破鼓风机声，眼睛死死盯着江俞，从中挤出决死一般的快意来。

    江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大地忽然猛地摇动起来。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激烈的爆破气流首先从没有窗户的楼外一瞬涌入，紧接着是几乎震破耳膜的爆炸声，一瞬间火光冲天。楚方烨感到半边脸都被烧着了，伤口火燎般地疼，痛苦地呻吟着。

    少年的发丝和衣衫被气浪掀起，狂乱地飞舞着，眼里映着他身上的血光和橙红的火焰，如鬼魅般妖异。

    楚方烨喘着粗气，逐渐回过神来。

    他只安排人在楼周围浇了汽油。

    他没有安排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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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爆炸是谁安排的？！

    他惊骇欲绝地看向冷淡的少年。

    “疯子……”他喃喃着。

    “叔叔，”江俞轻声说，“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他缓缓提起长刀，在四周不时的爆炸和气浪里，对准了地上人的小腿。

    刀柄银色的繁复花纹闪着凌凌的光。

    “啊——！！”

    等四肢都被砍断散落在地上时，楚方烨只剩下一截痉挛抽动的身体。

    他如一条丑陋的蠕虫，在地上痛苦地蠕动着。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烟雾开始缭绕，火光即将燃上顶层，江俞细致地擦干净长刀的刀刃，拖着楚方烨，把他通过仅剩的一点肢体用匕首钉在了脏污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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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背后，正好是他为自己选择的墓志铭。

    少年一边钉一边温声说道。

    “我会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即使是地狱，我也不会和你一起。”

    他缓缓松开手，钉在墙上的人半死不活地嗬嗬倒岔气，灼热的气浪开始舔上他的断肢，像只贪婪的鬣狗等着侵吞他残余的生息。

    江俞没有看他，把视线移向了楼外。

    他恍若未觉已经要窜上顶楼的火焰，走到了落地窗的位置前，淡淡垂眸。

    地面上烟雾、火光与幸存者的惊乱尖叫杂糅在一起，恍若一场歌颂死亡的交响乐章。

    少年张开双臂。

    然后如一只单薄而华丽的黑蝶，扑进无边的火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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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钩索猛地射出，精准钩上对面的楼层。

    年轻的杀手轻盈地落在地上，眼前正疯狂逃窜的人似乎没想到会从天而降一个大活人，一时呆住了，就是这一刹便被瞬间割了喉。

    黑影，尖叫，爆裂的燃烧声，躯体倒下的声音。

    杀手的影子在一片暗红、橙光与昏黑中穿行，舞台上曼珠沙华丛丛盛放，如一曲优雅而猖狂、正极致演奏着的《死之舞》。

    天堂中充满了腥味的香气。

    “你、你是谁！”

    “啊——！！”

    接受我的疯狂吧。

    “噗呲——”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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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是复仇者的伴奏曲，血液是杀戮者的安眠歌。

    “不要……不要，我错了，饶了我吧！！”

    “是报应，恶魔来找我们复仇了……”

    在这一切的混乱中平静地疯狂。

    “滴答……滴答……”

    我就是这样，以一副羸弱的身体——

    “唰——”

    存活在这世界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