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妖胎奇谭 黑衣仙（志怪改编，新系列） (第3/3页)

汉产

    1

    竹青那日痛过，便无迹象，胎腹圆滚如球，也无临娩入盆之样。

    厄枝戏言，“不晓得是个胎，还是个蛋。”

    竹青正经回他，“为鸦时，曾有乌友在林中生产，脱去黑衣，仍娩出一蛋。数日后，蛋破，小儿在其中。”

    “那…”厄枝愕然…

    “我今为神，皮骨已更，应与从前不同。”

    次日，厄枝于庙中扫案，忽有一仆从来报，“主人腹痛，怕是要产了。”

    急回神宫，竹青呻吟于榻上，仆奴拭汗，慰其忍耐。厄枝握其手，“阿青…”，又问，“稳婆何在？谁来接生？”

    仆答，“神仙产子，凡间稳婆管不上用。还请神君候于屏风后，小奴们当助主人安产。”

    厄枝不愿离去，竹青驱之，“肚中恼疼…见你心烦…出去等…啊嗯…”

    只好立于屏风外，听里头一阵痛过一阵，一声高过一声，心如火燎。身旁仆从来回，清水进，红水出，拉住一人，问曰，“如何了？”

    1

    仆奴摇头，便走。厄枝急，奔至榻边。

    见人唇龈出血，热汗覆颈，昂首努生，拭汗仆奴只呼用力。肚腹高耸，分毫未下。

    再至榻尾，一仆双手染血，扶其膝盖，亦催用力。腿间阳根以布遮拦，雌蕊展露，似一切口，瓤瓤淌血。

    神仙生产，找神仙定管用。厄枝拿出一角符，于火上烧成烟，跪地祝祷，“不敢劳烦仙爷爷亲临，唯求吾妻安产。”

    张仙爷当初饮人好酒，留此符箓，充作酒资。如今被唤，自然得走一遭。片刻后现身于房内。

    “都起开，本座给他接。”话毕掌摸产妇腹部，当即一方无忧散，命仆煎来，专治胞肥难产。

    竹青歇力，谢之。张仙却道，“欠人一顿酒钱，来还罢了。”

    厄枝叩谢张仙爷，才握竹青手道，“你尽管生，是个啥我都认。”

    竹青羞恼，“你莫说了…”，胎儿凝团，怕真是个蛋。

    张仙又令仆备一大盆，注满温水。既是水神，于水中则有助益。

    1

    待无忧散熬成汤药，产妇服下，而后半躺盆内，由其夫君怀抱生产。

    两奴掰腿，竹青仰面，以手捻衣，只知痛叫。张仙拉其雌蕊，见一物欲从产道出，白壤壤，既不像胎也不像蛋。

    倒是还没接过如此稀奇玩意儿，“用把力，看到了。”

    “不行…肚子疼…不行…啊啊…啊…”做了神仙也有犯难的时候。张仙一道催产符拍进去，便听产妇苦呻，将头埋于夫君脖侧，“呃嗯嗯……好疼…呃啊啊……”

    白软胎胞露现产门，竟然未破，张仙拉分雌蕊，助其出，“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跟着我…”

    产妇嗬嗬嗯嗯，愈发急剧，忽地一惨叫，接着巨物入水声。“我生了何物？”，无人应之，唯张仙语，“得破出来看看，谁来？”

    “我自己来…”说罢起身，见水里不过一胎衣厚裹的乳色巨卵，竟教众人皆惊。以手破之，胞浆浑入水中，其内粉白男婴，如清池幼莲。

    汉水之上生，名之“汉产”。竹青邀张仙留下吃增寿宴，张仙欣然应，又说还有一友，与他同往。

    06汉水

    “带我去？”是夜，小娥从伞中出，“万一他那些仙友…”

    1

    “不会。”张仙于榻上案几自斟自饮，“你跟我修行，也算是个鬼仙，无人会说道你。”

    “好吧。怎喝恁多酒？”小娥不劝他，而是与之同酌。

    每逢十五月圆，风流潇洒的张仙爷总把自个儿喝个烂醉，小娥也总多嘴问一句。

    “我醉了…”小娥绕爬过案几，扑至张仙怀里，“张远霄…我醉了…”

    “你从何得知本座名讳？”

    “伞柄上…刻着远霄…”

    张仙轻蹭小娥绯红俏脸，“你再唤一声。”

    “远霄…”

    “姮儿…”捧脸吻唇，却唤它名。七分酒意三分伤情，将人压于榻上，从颈侧吻到肩窝，直到小娥分腿软吟…

    他才惊震办了孽事，一指已钻进人家雌蕊，不知在做什么…赶忙地给人理好衣服，送回伞里。

    1

    三日后，增寿宴，汉水仙友齐来道贺，吴王亦在当中，以服食珍宝相赠。竹青怀抱汉产，众仙依序上前，拇指按儿鼻，名曰“增寿”，实则增其道行。

    张仙一旁饮酒，小娥问他为何不去，答，“施礼的是本地已婚配有子神仙，你看我哪条挨得上。再说以本座道行，那小不点也吃不消。”

    “哦。”小娥觉得张仙古怪，这两日反复问自己身上有无不适。都是鬼了，还能染什么病不成。

    增寿宴过，竹青同厄枝归家，携仆三十，游舫沿江而下，半日抵陆。再换车马十驾，往崔宅去。

    崔家虽有家业，哪见恁大排场，幼子夜逃，竟领回一双璧玉妻儿。竹青自述乃别地小官，与厄枝两相倾慕，后分别数月，诞下孩儿，幸得夫君不负。

    居两日，竹青辞行，厄枝与其同归汉水。由此一月一来回。

    积数载，汉产出落得秀美灵俐，和氏甚为珍爱，不舍分离。厄枝央告竹青，竹青与其约三月之期，期满须送儿归，遂独返汉水。

    厄枝考汉阳水利官，来去三月，返程，已误期。归崔宅是夜，汉产无病而殇，和氏哀痛欲死。

    急着黑衣，至汉水神宫，却见汉产与竹青嬉乐。竹青笑道，“你亦负了我一个三月之期，该如何报偿？”

    厄枝哑然。竹青却只是逗他，并非闹气，“待我腹中这胎落生，就让你领回家。”

    1

    厄枝为汉水都水使者，修治水利，福泽方圆。数月后，忽见汉水水涨，忙奔至水神庙，自庙内入神宫。

    竹青卧榻阵痛，未几，浆破水出，胎产一子。仍觉腹痛，再生一女。子名“汉生”，女名“环佩”。遵诺，双送予崔宅。

    次年，竹青于鸦林中急产，厄枝为之接生，众乌旋飞，吴王命仆相助。嚎出一巨蛋，浆血尽泄。厄枝骇甚，不忍其痛娩，故此为幺子，名曰“卮琅”。

    幺子与长子汉产同养于神宫。汉产年二十，以人间无能与他相配的美人，不娶。竹青知其意，议于夫君，定下吉日，二子成婚。

    厄枝累世积福，修成仙身，为水德神君。

    后和氏卒，汉生环佩痛悼。葬毕，乃知双亲皆为仙者，不愿修行，只愿留伴崔运身侧，以尽孝悌。

    竹青遂于厄枝同归汉水，自此不返。

    下个故事再道鬼孕“仙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