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生(霍珏好半晌才开口，你今...) (第2/3页)

白，也就是说……他已然五衰到极。

    原来这场大病，不是莫名其妙受寒来的。

    不过穆晴岚只停滞了两息，态度就恢复如初，扶着霍珏起身，道：“起来啊，别耍赖，你好歹是我的师叔……”

    霍珏根本没有力气坐起来，今天晚上和段琴轩说话的那一会儿，已经是强撑。

    他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曲双和段琴轩都知道法器在哪里，他死了，段琴轩可以接替掌门，霍珏已经将掌门印和法器重生池放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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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知道晚上穆晴岚要来……霍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什么心思，但他想要等着穆晴岚来。她昨晚上的照顾和哄劝，让霍珏舍不得，他一生都没有尝过的那些滋味，他难道不能再尝尝吗？

    他一开始想要她走的，他以为自己能撑到她离开，至少体面的像送段琴轩一样。

    但穆晴岚再一次撞破了他的强撑，又去而复返，霍珏心中那壁垒高楼，就在那痛彻五脏的呕吐之中，在穆晴岚温柔软语的哄劝里面，坍塌了个彻底。

    他抽了下鼻子，放松身体让穆晴岚扶他起来，纵容自己靠在穆晴岚怀中，听着她温声软语，劝自己吃点东西。

    反正他在穆晴岚面前，已经足够狼狈，足够难堪了，也不在乎这最后一晚。

    霍珏这样想着，声音嘶哑道：“不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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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都疼……”霍珏声音带着鼻音，甚至带着娇嗔。

    他不肯吃东西，反正都没有用了。五衰比他想象的速度要快得多，等到明天这个时候，他应该就会鬓发皆白，五脏腐朽了吧，她不来最好，来了会不会吓一跳？

    她会不会后悔喜欢过他的皮相？

    将死之人，怎么都不会好看的。

    霍珏眼中弥漫开湿意，他靠在穆晴岚怀中半坐着，偏头对着窗口位置，眼前是一片虚无。

    穆晴岚还在哄他：“吃一点东西，再把药喝了，病才会好的。”

    霍珏不吭声，只是安安静静靠着穆晴岚，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晴岚怎么劝他都不听，穆晴岚都快急哭了，连怀里抱着霍珏，心都荡漾不起来了。

    “霍郎，霍郎……”穆晴岚一直叫他。

    霍珏好半晌才开口，“你今晚……别走了。”

    “啊？”穆晴岚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懵了。

    霍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穆晴岚留下，但他很确定自己现在没有勇气独自面对黑暗和死亡。

    她弄塌了他的心墙壁垒，窥见了他的满目疮痍，她走了他怎么办？

    他就不能自私一次吗？反正她是个妖，为他而来为他留下的妖。

    穆晴岚不知道霍珏已经彻底“疯了”，脑中这这这……了半晌，不敢相信事实！

    刚才还因为穆晴岚逼他承认抱了自己，差点把五脏吐出来，这一会儿就要她留宿了？！

    爱情来的太快了！

    穆晴岚以为自己幻听，坐在床上扭了扭屁股换了个位置，轻声开口问：“你发烧了？烧糊涂了？”

    难不成发烧并发失心疯吗？

    穆晴岚从他身后摸他脑门。

    不烧啊……

    “你是要我今晚住在这里？”穆晴岚忍不住重复问了一遍。

    又生怕自己会错意再道：“你这里也没别的地方，那我……跟你住在一张床上？”

    霍珏竟然很痛快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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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估计着自己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了，说不定就是今夜。他不想让门中弟子和段琴轩提前知道，然后枯守着他，或者干着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他本来可以一个人去死，霍珏从前不知道孤独和寂寞的滋味，他享受一个人独处。

    但是穆晴岚擅闯他一个人的地界，不由分说留下，胡乱搅动霍珏的心绪、霸占他的思维、又让他体会了从没体会的陪伴和温暖。

    他想穆晴岚多留一晚，哪怕穆晴岚明天不来了。

    穆晴岚根本和霍珏的思想无法对接，她听到霍珏肯定要她留下的话，心中惊涛骇浪，天翻地覆。

    她手中抓着霍珏掺杂银丝的长发摆弄，穆晴岚想了半天，排除霍珏失心疯的可能，觉得自己这应该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霍珏身体绵软无力，都躲到了床里面去了。

    穆晴岚掩饰性的低咳了一声，“不行吧？”

    霍珏极其不适应和人亲密到这种程度，但事已至此，也没回头路可走，他只好抱着穆晴岚，只求她不要做更奇怪的事情。

    霍珏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走的好，开口道：“我要睡了，咳咳……你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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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晴岚总是有办法让霍珏沉郁不起来，她故意拉了几下，见霍珏面上都飞起了一点红晕，这才拉长着调子道：“好……吧。”

    霍珏也想拒绝，他现在不光没工夫想怎么死的事儿，他根本不想死了。

    “不。”霍珏吐出一个字，又接了一串咳。

    穆晴岚这才告诉霍珏：“今晚有月亮，挺圆的，还有星星，都很亮！”

    他说这话的时候，衣襟滑开了一些。

    霍珏现在十分后悔，他不应该贪恋什么人间温暖，好奇那些他没有经历过的呵护。

    霍珏没吭声，心道不会好了。

    但是穆晴岚已经不由分说降低了体温，从他紧抱着自己衣襟的手臂之中，硬钻进了他的臂弯里。

    霍珏想到这里心中泛起难言的滋味，像心脏被攥住。

    树妖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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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组织了一会儿语言，然后吭吭哧哧地说：“虽然我听说双修治百病，但是你现在……咳……”

    然后她将那镯子，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只是贪恋穆晴岚的一点温暖，但是穆晴岚本质上是能把他烤得灰飞烟灭的火球。

    他突然……有点后悔。

    霍珏的床铺不软，很硬，被子也不厚，还不如个凡间的富贵人家会享受。

    “也不是，就是吧……”穆晴岚挠头，脸皮烫得比霍珏发高热的时候还厉害，抓耳挠腮的在霍珏耳边小声说，“你现在内府的状况太糟糕了，再没了初阳怕是要雪上加霜。”

    她把霍珏放平，想要起身，发现霍珏竟然还揪着她一点衣服。

    霍珏不问了。

    两个人静静躺下之后，没多久穆晴岚就开始不老实了。

    穆晴岚听到霍珏说他要死了，啧了一声说：“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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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只剩下了担忧。

    霍珏长发散了满枕，鬓若刀裁鼻梁挺直，虽然面色不太好，但从这个视角看，宛如神祗静卧，玉山倾颓。

    “抱着我。穆晴岚手搂住霍珏僵硬的腰，在他后背轻轻抚动，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奇怪的动作。

    穆晴岚想：他好爱我！

    他太天真了，他还是怕穆晴岚。

    就算妖不是人，也不至于要跟个将死的人……

    她拿着镯子转头看了一眼霍珏，轻轻笑了笑。

    穆晴岚要是有小尾巴，那肯定翘天上去了，霍珏这是怕她走啊！

    霍珏这会儿连身上难受都不怎么顾得上了，他本来满心的悲凉，现在都不知道被挤哪里去了。

    “嘿嘿嘿嘿嘿……”穆晴岚笑得很小声，或者说她尽量笑得很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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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睡熟，穆晴岚这才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