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 (第1/3页)

    完蛋了。两天后，肖恩站在加油站的便利店里，心里缓慢地想：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此时，店内露营装备区的东西倒了一地，一个中年女人正抱头尖叫，一个年轻男人愣在原地，丹尼尔并不在他身边，而他站在柜台后而不是柜台外。

    冷静。肖恩掐着手：你得冷静。电光火石间，所有的动作变成脑内慢镜头。黄昏流转在室外的熊木雕和万圣装饰上，他的身体绷紧，鞋尖向左偏转，女人的手颤抖地指向他，男人扭头看向女人，嘴唇张合……

    啪嗒，场景的速度恢复原位。他猛地动了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最关键的促成原因是，他们来到熊站的时间点比上次晚了整整一天。所谓时间线，时间节点，就像一棵掌管可能性的大树，但凡出现一点不同，一点差错，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蝴蝶效应就是这样可怕的东西。

    他们上次在这里露营后的第二天，与黄昏时分抵达了熊站。那时候他们早早地起床动身，走了将近一整天才到达目的地。但说来可笑，这次，他睡过头了。

    对，cao，他睡过头了。

    不知是身体太疲惫，还是思维太热络，亦或剧情发展着实太离奇，太令人震撼，肖恩再一次睁眼已经是中午时分，蜜色的光洋洋洒洒铺了一身。他盯着洞xue的石顶，愣了几秒，即刻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是从毯子上蹦起来。而丹尼尔探过头说：“肖恩，你终于醒啦！”

    完蛋。肖恩的脑袋顿时跑出这两个字。一时间，所有后果洪水似的冲过来。怎么办？

    现在出发一定是赶不上了，路上遇不到第二个露营点，那么第二天他们将在公路边露宿……不行，这太危险了。而且，记忆中今天晚上会降雨，他们需要一个避雨的地方，还有必要的防寒措施……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遇不到布罗迪了？caocaocao……

    “抱歉，我睡过头了……”他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没关系的，肖恩。你看上去好累啊，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我想你休息一下！”

    “昨晚还好吗？”肖恩投去关心的目光，“没做噩梦了吧？”

    “没，”丹尼尔的声音放轻了，“再也没有了。”

    肖恩抬手，使劲儿刮了刮丹尼尔的鼻尖：“别胡思乱想啦。”

    丹尼尔捂着鼻子小小哀嚎了一身：“噢！好好好……”

    与此同时，肖恩心想：计划必须得改变一下了，该怎么办才好？不管怎样，眼下这个难关一定得过才行……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渐渐成型：“嘿，你还记得昨天我们看的地图吗？下一个商店要大约还要走，我们如果现在出发，肯定是到不了的，晚上赶路也非常危险，丹尼尔，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停留一天……”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呀。”丹尼尔答得很快，随即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肖恩，快看！噔噔！”

    肖恩愣了愣，垂眼，而丹尼尔露出了他藏在背后的东西。先是看到蓝色。他将那件格子外套脱下了，兜成一个小篮子的形状。

    紧接着，一堆新鲜的红色浆果闯进视线中，中午的阳光浓稠似油彩，呼啦扑在上面，红更红，绿更绿，溪水的闪光宛若小小的碎钻。

    接下来的一天内，他们重新加固了河边的根据地，收集更多的可食用浆果，并在河里成功补到了鱼。他们在森林里闲逛，聊天，养精蓄锐，并在夜晚将篝火放在稍微靠内的地方，天然的石头尖端挡去了风雨。两只小狼依偎在一起，度过又一个寒冷的秋夜。

    第二天清晨，他们动身，走了和上次一样长的时间，去到了熊站。穿过写有“CAFFGAS”的红白标牌和它在日落下又长又细的影子，肖恩心中一紧。放眼望去，整座加油站浸在薄暮中，场景，事物，大多与久远的记忆一一重合了，而众多的相似中，细微的改变又是多么突出而引人注目。

    来自加州的那一家人不见了。肖恩的步伐慢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飞车族朋克青年。他们的衣服扎满了柳丁，头发无一不是显眼的亮色。他们大声交谈，整张桌子布满了啤酒、炸食和扑克纸牌。聚会步入尾声，两男两女正好起身。

    他们留下那张一片狼藉的蓝色桌子，手指旋转着钥匙扣，正往停在外侧的摩托车走去。而他们正好站在这个方向。肖恩移开视线，并未停留，牵起丹尼尔的手，准备与他们错开。

    其中一个女生穿玫红色热裤，头发是浅金色，抹亮晶晶的橙色唇釉，见了他，抬手一指，“嘿，帅哥～”

    “西班牙佬，”另一个红头发，穿黑色皮夹克的男生用搞怪的语调呛道，“今天流浪还开心吗？”

    四个人发出一阵整齐的哄笑。

    顿时，丹尼尔捏紧他的手，停在了原地。

    “丹尼尔，”肖恩皱眉，更用力地拽了拽他，“走吧。”

    他们没有回身，继续前进，正逐渐靠近门店前的万圣节南瓜和充气人偶。

    “Quécabrón真是混蛋……”丹尼尔小声嘟囔。

    “什么？”肖恩一愣。

    “我说，”丹尼尔嫌恶地皱了皱鼻子，“他们真令人讨厌。”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摩托车的轰鸣，一声，再一声。紧接着两秒后，又是一阵载具摩擦的动静和恼人的sao动传来。

    “喂喂——你怎么开的车呀！”

    肖恩闻声回头，只见两辆的摩托车侧翻在地，四个人东倒西歪在公路上，滑稽地跌坐一团。

    “cao！真他吗邪门……”

    哈哈。肖恩在心里没什么的感情地笑了两声。他的手抚上丹尼尔的背。两人一同进了洗手间的门，将这场痛快的小喜剧抛在身后。

    在那里，他们洗了脸，装了水，和那个变态的小浣熊抽纸筒再度打了照面，整装待发准备进入便利店。上次在这儿的经历绝对算不上顺利，甚至称得上一场大灾难，但不管怎样，他们都需要食物和地图。

    不然他们迟早会死在这片森林里的。

    肖恩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推开那扇玻璃门——丹尼尔灵活地一溜烟跑了进去。那一刻，肖恩在心里祈祷别再碰上那个老头。叮咚！搭配头顶传来的电子声，顿时，一股彻骨的凉意窜上他的背脊。

    多丽丝·斯坦普并不在柜台之后，而取而代之的是她的丈夫汉克中奖！。他正捧着份报纸站在他妻子原本的位置，那一整墙的熊木雕前面。

    这里只有汉克一个人。

    一切都变了。

    “谢天谢地，那群小混混终于走了。”汉克抖了抖手上的报纸，抬眼，“嘿，你们……”他的声音卡在了半空。

    “我们只是来买点东西。”肖恩抢先一步，语气平淡地回应。

    “哇哦，肖恩！”丹尼尔跳起来，摇了摇他的胳膊，“可以给我一枚硬币吗！”他指了指那个角落里闪闪发亮的威力熊抓娃娃机，语气听上去很兴奋。

    “好，”他笑了笑，“一枚真的够吗，小主人？”

    “当然！相信我！”

    肖恩掏出钱包，放一枚硬币在丹尼尔的手心。再抬眼时，他又与汉克对上了视线，只见对方慢悠悠地翻到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