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谎_4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4 (第1/1页)

    很多时候我是张未,由厚刘海黑框眼镜单马尾木拐杖既定排列,说话小声,行动迟缓,不合群不从众不张扬,灰沉沉地落在人群之后,像截尾巴。剃掉姓是未未,剃掉名,就成了别人口中张家的老大、某某班的班干。林清清喊我“她姐”,更多的人喊我“学委”,而很多年前,张夕只喊我:喂。

    喂,你怎么还在我家?

    喂,北京漂亮吗?

    喂,你哪来的回哪去好吗?北京那么大,怎么会没你的家呢?

    每一个喂都有若千钧,得不到回应就拽得人趔趄,常常磕碰我。

    2008年夏天,被院长夸赞性格沉静的二年级的暑假,叔叔阿姨来到福利院,接我去到他们的家乡小镇——距离福利院几千公里,车辆稀疏,没有尘霾,星空闪烁得像会掉下来的小城镇。我在那里第一次见到电视上的绚烂星星,也第一次见到张夕。她穿粉色睡裙、明黄色小鸭拖鞋,整个人窝进沙发里,晃荡着一只够不到地面的小腿,视线从彩电屏幕横到我们身上,遥远而平淡,并不惊讶在外务工的父母为什么忽然回家;落到我身上的打量很轻微,和叔叔阿姨最开始出现时打量我的轻微如出一辙,不久,随着她跑回房间而消失。

    坐火车时,阿姨说:夕夕很想要个哥哥或jiejie,你们肯定能玩得很好;回小镇的第一晚,她送我去张夕房间,说:夕夕睡觉可能会卷被子,所以阿姨给你另准备了一条;她说、她说,全部关于张夕。

    我和张夕年纪相仿,同吃同睡,交谈不多。她的情绪变化十分剧烈,目光如刀,言语如箭,引而不发,除“喂”以外,在看向我左腿时只会是——怎么是个跛子?

    当时无论白天黑夜,电视各台几乎都在转播奥运会,邻里凑堆搓麻也习惯把体育赛事作为背景音,被小孩子的撒娇或请求磨得受不了了才换到动画频道。

    我因为处理不好与张夕的关系而感到挫败,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绘本,不愿也不敢出门玩。直到一个周六。一位阿姨打开门:“这是不是希希啊?”

    是,我是,在张未到来之前,我是林希。

    “哎哟,外面那些小猢狲[1],平时嘛淘气得很,碰到要动脑筋的东西就没办法了,”她抖开拿着的册子,我看清那是份积木说明书,“但阿姨也没办法,希希肯定玩过这种玩具,能不能帮帮阿姨啊?”

    她走近,伸出右手,将我带出了小房间。

    那个明晃晃的下午,空气里是夏日午后被纱帘隔开的阳光,也有行道树生长的味道,我听见鸟鸣、车笛还有哗啦啦吹过的风,我听见最多的是混着麻将“碰”“胡”传进耳朵的同伴们的玩闹,新朋友们兴奋地围在我身旁,像一个个小太阳。

    而那天到了晚上,张夕就不肯再吃饭。

    叔叔阿姨总是拿她没办法的。她以往也总让他们没辙。

    时钟指向九点,她从房间里出来,直直地望向仍在收看跳水比赛的我们,她说的是:“她摸我。”

    空气里好像满是安静。

    “她摸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会摸我。”她迎视我们的目光,眼里突然满是泪水。

    我第一次厘清他人眼中的打量,就是在那天晚上。那种分量沉沉地压住我的舌苔,使所有真相都失去时效。

    下半夜其实也很安静,张夕被叔叔阿姨带回大房间睡,我睡在不大不小的单人床上,头一回不必兼顾踢走小被的张夕。

    我好像是天生的残废,跛腿、半男不女。小腿上大片的红痕很难看,两腿之间发育不全的器官更难看,所有人的视线转到我身上都会从腿开始打量,像凉而滑的蛇,随时可以滑行进我的腿间,直到我的喉舌。

    阿姨也是这么看我的。转天中午,她来到我近旁,并不正面注视我,眼睛高高地低下来:“我们谈谈。”

    她带我进卧室,一言不发地拿出了从集市新买回的衣衫与褶裙。

    我就这样穿上裙子,成为性别女的张未。

    再长大一些,我选择在裙子下面加上丝袜。

    许知行对我的处刑就从丝袜开始。

    定下暧昧的情侣关系后,我央求他做什么都好,唯独不要在光亮处脱掉它们,或者看我赤裸裸的下身。他当时没回答。

    情欲蒸腾时我根本做不了身体与头脑的主。

    到底是第几次zuoai了?我懵懵然,眼看着许知行的手指退出裙底,顺势探入我的丝袜,他慢慢勾划,抚摸着、拉拽着,眼里的欲望袒露无遗,但竟然会顾及我,他问:“怎么这么伤心?”退开几个身位,握住我光裸的左脚,行将脱下另一条丝袜,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我腿上的伤痕。

    我想抽回身,想穿上内衣夺过丝袜拉好裙子从这里走出去,想从此让张未式的林清清消失,不想再理他,可是饱胀的情绪轰然压倒我,落到实处,就成了许知行手中的一踩。他纹丝不动地握持住我的脚,弯起眼睛,满是笑意:“脾气好坏。”

    按下我另一条腿,他专心对付起我不听话的左脚,轻抚那些神经末梢几乎坏死的伤痕,突然说:“像花瓣。”

    我愣住。

    “像花瓣一样漂亮,”面上的难过一定在崩裂,因为他边笑边凑近,轻轻地问,“有什么好害羞呢?”

    我一定像常作为比喻出现的那只“炸毛的猫”。

    下一句更糟糕,比情绪还能压倒我,他说:“踩我。”

    他折起我的腿以压近自己的身体,那只手又回返裙底,搜刮我的敏感点,指节一探一揉,让我不自主地踩起他的下体。

    这该是十次开外的我们的约会。我畸形贫瘠的身体早已熟悉了他的爱抚与润泽。

    他是正常男性,17岁理应没有完全长开,但身形足够高大,yinjing尺寸也非常可观,一只脚几乎踩不住的性器烫得我耳根也烧了起来,无法清净。足趾偶尔碰过这根东西的顶部,真成了一场燃尽理智的山火。

    手不够。

    想要更烫、更硬的大家伙来止水,

    我的喘息夹杂起浪叫,像浪潮一样蔓延开来。

    许知行眼底的兴味发酵得足够彻底,终于提携起我的腰,将我安置在他身上。

    xue口压上他guntang的茎身时,我立时听见自己因欲望得到满足而发出的呻吟,同碰撞的水声一样微弱却剧烈。我呜咽、求饶、浪叫。

    他的欲望骤雨一般倾倒给我。

    我几乎哭着:“许知行,太快了,不行……”

    他亲我,他只是亲我,一连串湿热缠绵的吻送抵耳根颈项,最终到达我的唇。

    狭促笑一声后又加速“cao干”,能把我cao烂。

    我从来都像一道褶,谁都讨厌,谁都想掸去。

    在他的床上才会有些不同。

    丝袜从白色变成黑色,裙长从及膝变成过踝,话语从谎言变成yin叫。由这些共同组成的guntang夏天,把我深深钉在许知行床上。夏天困住我,谎言推着我。但有一句总是真的——

    “给我,许知行,给我。”我不要脸地求饶,一遍又一遍。

    让我高潮,让我潮喷。

    我叫得自己都脸红。

    而仍然忍不住颤栗,在情欲中向他俯首称臣。

    [1]指小孩儿。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