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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第1/1页)
我一路猛踩油门冲到了中心医院。等车停稳,回忆刚刚为抢夺最后几秒绿灯险些撞上从旁侧突然蹿出的电动车,我依旧心有余悸。 医院的露天停车场,杨诗语一眼便认出了我的车,随即,她快步过来敲扣车窗。 我们俩边走边聊,但这几分钟能谈到的内容实在有限。杨诗语只简略告诉我我哥已经醒了,他这会儿应该是在输液。 “哎,我就说郁榕不行吧!今天整出了这样大的篓子,现在不止是老合作方急着讨要说法,就连记者也一窝蜂地围堵公司楼下。” 电梯门开,留着寸头的男人装模作样扶着护栏渡步。路过的护士剜了他一眼,男人不以为意,他继续举着手机嚷嚷。 我倒是对此人知晓一二:他是于今年年初进的公司,仗着自己毕业于顶尖的设计名校便自命不凡,经常跟我哥不对付。 “唐野。”肩膀抵擦肩膀之际,我精准扼住了唐野的手腕。 一瞬息,唐野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两束视线交汇,我瞧见唐野打了个颤。 我本不愿与唐野有肢体接触,在冷声予以警告后,我尤其嫌恶地甩开了他:“这种话别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 郁榕背靠着枕头坐起,才稳住上半身几秒,他那未扎针的左手遂朝输液器的调节泵伸探。 察觉到我哥抱有调快输液速度的意图,我连忙坐去病床边缘。不由多说,我将我哥这只蠢蠢欲动的手改搭至我的大腿上。 医生抬头瞥了眼我这位病人的家属,紧接着,他照例询问:“病人有过敏史吗?” “有的,”我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对葡萄和鱼罐头过敏。” 然而,这个话题并没有随着我交付答案以宣告终结。医生推了推眼镜框,他缓缓托引下文:“还有吗?” 此言出,郁榕先看看我,之后,他神情复杂地用余光瞄量医生。 奈何我哥有所不知,他那轻轻一眼直接瞥得我整颗心跌落谷底。我自始至终坚信我绝不可能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遗漏,于是,我迅速盘捋起我跟郁榕相处的细枝末节。 回顾完毕,我仍然记不得究竟缺少了哪一样过敏源。 从小到大,郁榕待我是百般的好,与其比衬,我愈发内疚。 大脑仿若陷进了某类故障的循环,它痛苦地揪住片段记忆逼我想个清楚。不知不觉,我的额头竟渗出一排细密的汗,那掌心也遭自己无意识地掐出了几列深浅不一的指甲印。 “还有,”郁榕生怕我逃跑,他张口的同时拨开了我将要嵌入rou里的四指。借助掖被子的幌子,郁榕偷换概念,他把我俩环扣的手捏塑成拉钩的姿势,“我对檀香过敏。” “....什么?” 这一刻,我的脑海中似有一根无形的弦断裂。末了,它接二连三轰炸起足够屏蔽一切的耳鸣。 医生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他去和我哥叮嘱服用药片的事宜。 医生的目光来回在我跟郁榕脸上移扫,不多时,他含笑抛出个问题:“你们俩是亲兄弟吧?” 于病历本上沙沙写字的笔盖过了我“生锈”的嗓子。临了,郁榕点头道:“我是弟弟。” “怪不得长得那么像。”捎上房门前,医生飘飘乎丢下一句话。 病房里仅剩下我与我哥,我们保持默契不提那敏感的心结。 紧绷的身体甫一放松即遁进另一极端,我的四肢塌软到堪比抽空了棉花的娃娃。凭那一丝力气,我把耳朵贴附至郁榕的心口。 郁榕半低着头,他拍抚我的脊背。这动作恰到好处还原了小时候,mama哄我睡觉的情景。 “哥,”我抓着郁榕的衣领贪婪闻嗅,“你真的吓死我了。” 沉酝良久的情绪迫切需要发泄。话匣子打开,我语无伦次地牵着郁榕的手一会儿讲东一会儿讲西。 在此期间,我哥静静地充当我唯一的听众。 殊不晓是不是药水太凉的缘故,郁榕忽地皱了下眉。见状,我欲起身,郁榕却摇头阻拦。对视片刻,我哥很是纠结地舔了舔唇珠: “那杯西米露还能给我喝吗?” 走出病房,坐在长椅上的杨诗语朝我撂了瓶矿泉水。 “医生叫我哥留院观察一天,我准备回家一趟给他拿套睡衣,”确认我哥没什么大碍,我可算恢复许精气神经营社交,“诗语jiejie,我顺路载你一程吧,具体情况咱们到车上聊。” “好,”杨诗语应道,“正巧我去接我侄女儿下学。” 闻言,我睨了眼手表:“现在的小学都放学这么早了吗?” “不早了,”杨诗语晃晃她的手机,“喏,都五点多了。” 屏幕亮起的瞬间,手表的分针亦撞碰声清脆的咔嗒。这幕恶作剧无疑成功了,我垂眸,表盘上的时针悠悠指向了下午四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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