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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终于穿上他朝思暮想的，属于母亲的红洋裙。

    他很好的遗传了母亲的容貌，五官还没彻底长开，并不锐利也没什么棱角，小脸精致漂亮，肌肤被艳色衬的更为白嫩，如今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皮肤底下透出来一点羞怯的粉红。

    若是头发再留长些，真就是一个翻版的小孟妗姒。

    这条裙子不是现下的新款，估计堆放了很久，布料上都有一股灰尘和樟脑味，却意外的十分适合他。

    因为是吊带裙，哪怕大了肩部也并不奇怪，只是领子更低了些，恰好展露出胸前那一片精致的锁骨和直肩。夏耽头一回穿裙子，还不能很好的适应突如其来的裸露，一双细腿在过膝的蕾丝裙摆下紧紧并着，略显局促。

    可惜高跟鞋的码子对他来说都大了，虽然只有36，但他才十岁，还没怎么长开，只能赤脚踩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足尖下意识蜷了起来。

    女人眼前一亮，她说：“漂亮。”

    她自然能看得出自己儿子对异装的渴望，他爱美，爱一切漂亮的东西，像所有刚步入青春期的女孩们一样，其实也没差。

    夏耽因为营养不良而过分纤细的身形，被笼在这身浓墨重彩又花哨的洋裙下，竟一点不违和，倒是给人一种脆弱、可怜的别样美丽。他骨子里的艳态初露锋芒，却不扎人，含羞带怯时就像个青涩而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

    漂亮，夏耽从很多男人口中听到过这个词，都是夸他母亲的，与其他一切美好的褒义词并列放在一起。

    他便捏着裙子一角转了个圈，裙摆绽开成花，却被掀起太高，露出大腿和白色内裤的一角，夏耽慌忙用手臂压下去，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女人从手包里拿来口红，端着他下巴一点点给夏耽涂上，颜色很正，是她喜欢的蓝调红。

    “口红送给你，那几条裙子小了，我也穿不了，你要是喜欢就都拿去。”她把那管口红盖上，放进了夏耽手里，“如果要穿裙子，就别让人知道你是男孩。”

    夏耽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

    “我不笑你，他们会笑你。”

    然后她带夏耽去买了些日用品和衣服，有普通的衬衫长裤，也有女孩穿的裙子，就当夏耽以为可以不用再去孤儿院，能回家和她住的时候，孟妗姒把他送去了一个朋友家。

    她告诉夏耽，这人可以保护他不被夏家，他的亲生父亲找到，并多次强调不要回夏家。

    这个男人就是左临江。

    他比孟妗姒要小上几岁，样貌英俊，多金潇洒，是风月场里的浪子。别看他俩一路货色，像是会狼狈为jianian的样子，但其实他们不熟，甚至没讲过几句话，只是左临江单纯的和夏耽他父亲不对付。

    左临江当时有一个八岁大的儿子，夏耽没见过，只知道那个比他小两岁的男孩叫左臣。夏耽有时会忍不住去想那个孩子的处境，孟妗妗口中那种含着金勺出生，天生拥有一切的人，活得和普通人有怎样的差别。

    他儿子夏耽从未见过，但孩子他爹倒是常见，夏耽单独住在外面一间公寓里，左临江偶尔周末有时间闲着，就会来看看他。

    因为一个人住，夏耽在家可以放心穿裙子，很快他学会了涂口红，也学会了怎么穿高跟鞋走路。孟妗姒抽烟的样子又实在性感，所以他谎报年龄，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包烟，模仿着记忆里女人吞云吐雾的动作和神态，学的像模像样。

    在某一个夏天，这出孤芳自赏的独角戏，终于还是被左临江撞破了，他来的时候太巧，正好夏耽刚洗完从浴室出来。

    夏耽并不知道左临江会来，和寻常一样穿了条吊带睡裙，许久没剪的头发留到了锁骨上一点，看起来就跟女孩子无二。

    夏耽惊慌失措的同时，左临江肯定道：“挺好看的，跟她很像。”

    他没笑他，反而如此说道，话中的她是指谁，两个人心知肚明。接着左临江十分自然的换上拖鞋，帮他打开了客厅的空调，此后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夏耽心里是感谢他的，除了感谢一段收养的恩情，也感谢他没有挖苦自己的独特癖好。

    但他没有选择多留，一满十六岁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将身上所有的钱留下还给左临江，并写了很长一封感谢信，就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离开时，夏耽只拿了一张一百当车费，试图回去找他母亲。但是那栋小楼早就没了，地皮已经纳进三环内，拆了原有的老楼开发成商场，根本无从下手。

    夏耽这人极为固执，决心要走，自然不会再回去再找左临江帮忙。需要钱谋生，他就开始辗转风月场所，凭借那张不逊色于他母亲的面孔，混得风生水起。

    也不全是为了钱，他只是贪图很多很多的爱。

    他从不暴露自己喜欢异装，因为牢记母亲的嘱咐，但是难免在无意间会带上几分属于女人的柔媚动人，招人怜爱。

    左临江曾跟他打趣，说：“不愧是孟妗姒的儿子，实像她长大了怕是又要去祸害人。”

    这不，现在祸害到他头上了。

    他走神走的太久，左临江不免好奇，问夏耽到底在想什么。

    夏耽如实道：“在想我妈。”

    他顿了顿又反问：“既然喜欢我这张脸，当年就没喜欢过她吗？”

    “我不跟年龄比自己大的上床。”左临江把他手里的烟头抽出来扔了，真是，都快烧到指尖了自己也没发觉，“孟妗姒就算只比我小一天，不，哪怕只一个小时，那我俩肯定早混到床上去了，就没你和你爹什么事了。”

    夏耽摇了摇头，说他真能浪。

    “你也没好到哪去，跟我翻什么旧账。”左临江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想看你穿裙子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