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似傻非傻 (第1/1页)

    离开教室後，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沈静正在哭怎麽办？我该怎麽安慰她？

    同时，也有另一道理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何必这麽慌张？甚至还跑过去凑热闹？我根本没必要淌任何浑水啊！

    然而，从教室到花圃的距离实在太短，我来不及理清思绪，人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啊，朗熙……」

    沈静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孩。但她脸上却没露出愧疚，似乎只是单纯被我的声音吓到。

    於是我稍微平复情绪，替自己的出现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午休时间要是被纠察队逮到在教室外逗留，我们班可是会被扣秩序分的。」

    这种「提醒转学生校规」的姿态，想来很符合我资优生的形象，果然，沈静立刻露出慌张的神sE：「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规定……」

    我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的东西，是一个浇花壶。

    「你在帮花浇水吗？」

    她点头如小J啄米，却让我更加疑惑了。

    「为什麽？这不是校工的工作吗？」

    「校工爷爷上个礼拜退休了，之前聊天的时候，他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些花，所以我想试着帮忙。」

    私立学校的校工，大多是透过一些裙带关系进来的，不乏有些趾高气昂的家伙，有时说话的声音甚至b老师还大，然而在我印象中，那位负责修剪花木的工友慈眉善目，是名十分亲切和蔼的老爷爷。

    看来他与沈静，果然是物以类聚。

    「可学校这麽大、花圃那麽多，你一个人怎麽顾得过来？」

    「就算是这样，如果能让一些花多活一天，也是值得的啊。」

    沈静垂下视线，显然清楚自己力量有限，但就像她当初帮助那位身障同学一样，她从不因为渺小而放弃善良。

    「你——」

    「你们在这里做什麽啊？」

    忽地，一道不属於我们的nV声cHa进对话，沈静吓得瞪大眼，我本能地转过身，将她护在身後。

    我们学校国高中部的校舍是连在一起的，高中部的後门就是国中部的前门，混迹这所学校四年，即便没有被所有的师长教导过，我也几乎认得了他们的长相、姓名、以及任教科目，可眼前这位五十多岁的中年nVX却让我觉得陌生。

    新老师？学生家长？还是访客？一时之间我无法确认她的身分，可瞧她脸上寻不见怒气，彷佛只是单纯地带着好奇询问，我便露出乖巧得T的笑容回应。

    「午安，我们在帮忙浇花。」

    「浇花？为什麽呢？」

    「校工上个月退休了，在新的工友报到前，我们想尽一份心力照顾这些花草。」

    这些都不是谎言，我说得理直气壮，加上脚边散落的小铲子与工具作为佐证，对方听後果然露出欣慰的笑容。

    「天啊，你们真是很bAng的孩子呢！」

    「谢谢您的称赞。」

    「你们继续忙吧，加油喔！」

    「是的，祝您午後愉快。」

    待她离去後，我才抬手r0ur0u僵y的笑肌，沈静则从我身後走出来，抱着水壶的手紧了紧。

    「谢谢、你的反应真的好快啊……」

    她似乎觉得自己给我添麻烦了，神情有些低落。

    我没去戳破，只是问：「你还要继续忙吗？」

    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积极地点了点头：「爷爷说这块花圃要常常浇水，我忙完这里就回去。」

    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於是我绕过她，拿出从水桶里另一个浇花壶：「我帮你吧，还有哪些要浇？」

    「那、那边！」她先指了方向，才慌慌张张补上一句：「不过这样会耽误你午休时间……」

    「没差啦，反正本来就睡不着。」

    「这样啊……谢谢——」

    「停。」我抬手b了个暂停的手势，「你的谢谢已经够多了，从现在起拒收罗。」

    闻言，沈静怔了怔，随即笑出声来，气氛立刻轻快不少。

    我们并肩替花浇水，水珠在叶片间闪烁，折SyAn光，彷佛细碎的星光。

    我装作不经意地偷偷观察，沈静的神情逐渐放松，甚至隐隐哼起了曲调，脑中忽然闪过班长说过的事，竟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啊，还真是喜欢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下一秒，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坏了事，这高机率会让沈静察觉我们私下议论她。

    「你说得没错……」

    然而她的反应，却让我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不过，因为班上的大家人都很好，所以我很放心。」

    原来她真的察觉到了，可她的回应却明显透露了警觉心的不足。

    「那是因为现在没发生什麽事啊，若是到了危急时刻，多数人还是会选择保护自己。」

    她明明已经被人X伤过一次，却依旧如此单纯，这种天真让我的心口莫名发紧，彷佛价值观受到了挑战，可与我的急躁相b，沈静却笑得从容。

    「那麽至少，朗熙也会帮我报警吧？」

    她的双眸弯起宛如新月，食指轻抵唇边，将秘密心照不宣地隐藏在噤声之中，更让我瞬间语塞。

    为什麽……她会知道？难道我替学长报警时，她也在现场吗？

    我这才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根本乱了方寸，哪怕表面再怎麽强装冷静，我终究只是个连变声期都还没经历过的小学生，行事自然不可能天衣无缝。

    「能赶在午休结束前把花浇完真是太好了。朗熙，我们收拾一下工具，一起回教室吧！」

    沈静早已冷静地将一切看在眼里，并用心中的那把尺把我归为善类，而她看待班上同学的方式，想必如此吧。

    「嗯……」

    原来，是我太小看她了。沈静并非天真愚善，她更像一场无声的细雨，不喧不扬，却默默地渗入土壤，以温柔的心滋养着周围的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