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 (第2/2页)

好一会，发出了一个啊。

    电费。

    他试着起来，没成功。于是有些埋怨地看着常乐。漂亮的脸蛋平稳地呼着吸，万东不得不想，这比他以前遇见的人都好看。

    可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哎——啊——但不论如何，他都会想到电费上。他吞了口空气，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干脆装作没醒，从没看见自己燃烧的电费。

    “你醒了吗？”常乐突然发出声音，低沉好听。

    万东没睁眼。

    旁边人以为他又睡了，床嘎吱一声，此后再无声音。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电费用得真高调，原来没用过电暖吗？可想到这里，他回想起常乐贴着电暖，猫似的可怜样。

    大概发烧使人迷蒙心软，他停下腹诽，眼睛悄悄睁了条缝。

    琥珀一样的眼睛闯进他眼睛里，在昏暗的屋子里，亮得他艰难跳动的心脏狠狠一抖。

    “嗨。”

    没等他接话，常乐自顾自往下说：“照顾你好累。”他又说：“你一直不退烧。”

    漫长的梦结束了，万东梦里呢喃时喂他喝水的嘴唇，摸他额头的手，他枕着的膝盖，倚靠的怀，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嗅不到气味，只觉得发热过后的rou体轻盈干爽，又有一种落在实处的踏实感。

    “凌晨了。”那张嘴还在说话。

    梦里冷漠却潮湿欲诱的眼睛注视着他，一点点弯起来。

    万东茫然地张嘴，痰音和鼻音模糊了他的回应。

    “你二十五岁了。生日快乐。”

    啊，啊，啊。

    脆弱的病人心脏大叫。

    还不等常乐反应，他头顶的灯猛然暗了。天花板被万东的脸取代，他看着表情恶狠狠的万东，眼神变得冰凉。

    “你怎么知道的！”万东声音嘶哑。

    常乐轻哼一声，随即冲他笑：“猜。”

    “什么？”万东没听清，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头也很晕。常乐摸住万东锢他脖子的手，很淡地笑：“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什么？”

    常乐冲万东勾勾手指，万东便低头下来，向他露出耳朵。

    仅一瞬，天旋地转，万东被常乐掀翻，一骨碌滚到床下去。常乐也滚下床，稳稳落在rou垫上。

    常乐凑在他耳边说话：“你猜我怎么知道的？”万东挣扎不过，半边脸紧贴着地，眼神却淬了火一样狠。

    “你怎么知道的！”万东的声音嘶哑。

    常乐懒得和他说，右腿压在万东身上，从床上摸了皮带，扎住万东的手。他语气不咸不淡，说：“猜喽。”

    万东的手反绑在身后，狼狈地趴在地上。他听见自己手机亮屏的声音，拗着头瞪常乐。常乐点了支烟，拿着手机走到床边坐下，把万东当脚垫。

    他现在踩着软乎的屁股，心情不错，抽了两分钟烟，这才慢悠悠地问：“手机密码多少？”

    万东睡着的时候他试了不少数字，都不对，手机关机了两次，又试了万东抽屉里几部手机，根本打不了电话。

    地上传来万东抽鼻子的声音，他刚退烧，鼻子还不太通气。他不肯说话，看常乐的眼神愤怒里又带着惊恐。

    他心情愈发好，叼着烟嘴，拖着自己的坏腿走到床尾，跪下，把万东的箱子拖出来，摆到万东面前边。

    万东瞪大了眼睛：“你敢动我的东西！”

    “啊，你又没上锁。”

    “我上锁了，我……你他妈的，我草……”常乐表情很淡，没有表现任何愤怒和不满，但是手上动作很快，他把咬着的烟嘴儿迅速丢进万东嘴里。

    浓郁的苦味迅速灼烧了万东的牙龈，他来不及叫，慌张地将烟头吐出来。烫意未退，常乐坐在箱子上把他的领子揪起来，一口烟吹进他嗓子眼。

    “咳咳咳咳……咳咳咳……”万东再也说不出话，蜷缩着剧烈咳嗽。

    常乐看着他，面带无奈地说：“好好和我说话，别说脏话。”

    说完他打开箱子，把万东的小储蓄所拎出来，然后扒出所有衣服，箱子的隔层布上有拉链，他拉开，里面并不是行李箱的外壳，而是一层皮革。

    他把拉链彻底拉开，花色各异的皮革，一件件拿出来，展示在万东面前。

    “这几个包，有钱都难买到，地铁里可偷不到吧。”常乐拎起被割开成平面的包欣赏，然后从皮革背面的夹带里拿出一条项链。

    万东再次瞪大眼睛。

    项链非常漂亮，蓝宝石从常乐白皙的手骨上坠落，荡在空中，颜色澄澈。

    “你猜这个最少值多少钱？”

    不等万东说话，常乐说：“五十，”

    “万吧。”

    万东看着那条项链，目眦欲裂，却不像是愤怒了，他瞪了项链好一会，眼泪突然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的声音颤抖，人也跟筛糠一样抖，咬牙对常乐说：“求你，不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