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步 (第1/1页)

    早上，任溪带着两个黑黑的大眼圈来到了公司。

    昨晚程以珩一夜没有回复他的信息。任溪不由自主地发挥他强大的联想能力，从“程以珩只是需要时间静一静”到“他会不会和陈希辞大吵一架，出门被车撞飞了，手机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到”，等等诸多可能全都思考了一遍，等他想完，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如果是前者，他自愿接受程以珩的任何安排，冷静多久都无所谓，但唯独害怕他开口提分手。如果是后者……任溪摇了摇头。

    推开轻掩的办公室门，里面空无一人。

    整齐的办公室像他第一次进入那样井井有条，阳光从百叶窗里倾泄而下，任溪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走，或许从他第一次闯进这个办公室开始就是个错误。

    “怎么站在这？”程以珩的声音从背后走近，早起洗漱过的薄荷味慢慢包围住了思考中的任溪。

    随着一声门“咔塔”的声响，程以珩把办公室的门锁上了，双手从背后缠上了任溪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明明才刚上班，他却已经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抱歉，昨晚一直没回复你，事情有点多。”

    任溪准备了一夜的质问在这一刻都卡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他抚摸着腰上程以珩的双手，青筋在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凸显。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任溪喃喃地说，程以珩温热的胸口贴在他的后背上，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有点，但是我会解决的，给我一点时间。”

    “……”

    见他沉默不语，程以珩把任溪转过身来，大手掰起他细嫩的脸，对上那双泛着水的眼眸，心软得像一滩水。

    “怎么了？”

    任溪摇摇头，程以珩低头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没怪你。”

    “就算现在不离婚，我们也已经走到头了。”

    任溪皱着眉，仍然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程以珩有些不解，他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不明白任溪还在难过什么。

    “难道你想和我分开，然后我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吗？”

    “不是，不是的。”任溪赶紧摇摇头，讨好似的抱住他，用鼻尖在他脖颈处蹭。

    程以珩按住他蹭来蹭去的脑袋，忍不住低笑，“那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那程逸怎么办？”

    “程逸有我这个爸爸就够了。而且就算离婚，她也还是有mama，我会尽我努力弥补她们。”程以珩语气平静，这些打算对他而言仿佛已经是谋划已久的事情。

    “那等你离婚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任溪水盈盈的眼睛里露出期盼的笑意。

    程以珩想，谁看到这样的眼睛都会犯糊涂吧。他揉了揉任溪柔顺毛绒的脑袋，说：“嗯，只要你想。”

    “那我现在好好忍一忍。”

    说着就甩开了程以珩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远，“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昨晚的错误，我会努力规范自己的行为，请您配合。”

    程以珩挑了一下眉，尴尬地放下突然悬空的手臂，“所以我连碰都不能碰你一下吗？”

    “嗯，我们还是暂时恢复上下级的关系吧，等您处理好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现在我先去给您泡咖啡，请您回到座位上。”

    说完任溪就转头出了门，留下无语的程以珩还在反应刚才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一天除了中午莫名其妙收到一个匿名的饭盒外，程以珩过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因为总监在午饭时间突然要拉着他和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吃顿饭，那个饭盒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任溪肚子里了。

    饭桌上，西装革履的人装模作样地举杯祝词，心里却琢磨着怎么从彼此身上获得最大的利润。

    “大虾很香，青菜炒的有点老了，吃得很饱，谢谢程总！”

    程以珩疲惫地低头看着手机里讯息，想到任溪吃得圆鼓鼓的脸颊，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一个弧度。

    “和弟妹关系还是这么好啊，真是羡慕！”坐在旁边的总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眼角夹起几缕皱纹，稀疏的头发贴在他光滑的脑门上，显得有些滑稽。

    “你嫂子以前也这样，一分钟不回消息就催得慌，现在天天带孩子，理都不理我。”“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学会珍惜啊，弟妹这么好的人你得好好把握住啊！”

    程以珩手指摩挲着屏幕，眼神落到了对面碰撞的酒杯上，嘴里低声道，“是的，他很好。”

    这顿漫长的饭一吃就吃到了大晚上，中间续了几摊，终于“顺便”促成了和政府新开发区的一个项目。

    程以珩没喝两口，身上却沾染着一声酒气，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保姆离开要回家，手里还握着一个白色信封。

    “爸爸！”

    “老公，你回来啦！”陈希辞牵着程逸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滚滚的雾气从门里争先恐后地溢出。

    今天的陈希辞完全不见昨天歇斯底里的样子，一张苍白的脸上挂着娴静的笑容，仿佛昨天失控的人并不是她。

    “阿姨怎么这个点就走了？”程以珩没再多看两眼，照常依次脱下领带和西装，把粘上酒味的外套扔到衣篓里。

    “我辞退她了。我向剧团请了三个月假，正好巡演结束那边也不大需要我了，以后我天天在家照顾你们。”

    “……”

    “这三个月让我们三个人好好在一起吧，不用外人参与。”

    陈希辞在“外人”两个字上加重了咬字，眯起眼睛冲程以珩笑，眼神里透过的寒意一晃而过，眨眼间又恢复了温婉贤淑的模样。

    “做饭我会学的，中饭我还会送到你办公室去，今天的饭盒就是我送的，你吃了吗？

    “……吃了，大虾很香，青菜有点老，吃得很饱，谢谢你。”

    “好的，那我明天改进一下。”她无视程以珩越来越沉的脸，笑着点了一下程逸的鼻子。“以后让mama照顾你们，好不好呀小逸？”

    “好！”程逸抱着mama的大腿，小脑袋晃来晃去。

    “那老公，你先去洗澡，我先哄小逸睡觉，马上就来。”

    看着母女亲密的背影，程以珩像是一口气堵在胸口，烦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