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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嫁娘 (第2/2页)

搀扶着。

    村里没有人是这样的打扮。

    虽然已经进入了新时代,可在这荒僻乡野中,流行总是缓慢的。

    旗服、流苏、大拉翅,仍是村里最象徵着富贵显达、皇家贵胄的模样。

    本以为徐生是新时代的学者,这样传统的媳妇肯定不是自己找的吧!

    但巷口耳语流传着,这花盆底的媳妇,可是徐生城外学校里的同学呢!

    有欣羡的,自然也有酸言酸语,他们嘲讽道:「这徐生虽是新时代的人,却仍是旧时代的骨。不然怎麽大剌剌娶了个这样的nV人,不就是为了让咱这些土包子望洋兴叹吗?」

    徐生怎麽会是旧时代的骨呢?倘若传统的鬼神他仍相信的话,就算是冥婚也会将她娶回家的吧?

    光Y匆匆而过,对她而言说不定是毫无意义的。

    听说鬼妻旺夫,这句话的确不错,她分明什麽也没做,孙瘸子的生意却开始蒸蒸日上,外头战事吃紧,可孙家酿的酒却藉着通商口岸销往各地而大发利市,莫名的因祸得福。

    这些年来,徐生这个大学士却一直没有作为,想要教书,可村里的人饭都吃不饱了谁有钱在家养个书虫。

    想要转型,徐生选择了畜马一路。村里恰好有这样的土地可以豢养JiNg壮马匹。谁知因战事吃紧,政府强徵豪夺,只抵了些难以兑现的债券,徐生血本无归。

    徐生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是眼红着孙瘸子的幸运。

    孙瘸子怎麽改运的?是娶了鬼妻?

    那个鬼妻本该是他的!

    深夜,徐生偷偷的去了她的坟上。

    她隐约记得他除了出事隔日有去她房前痛哭失声外,就再也没出席各个丧葬场合了。

    也是,终究是不吉的,要是为他的婚事添了晦气可不好。

    他点亮了白蜡烛、替她烧了几叠h澄澄的冥纸。

    这些年,孙瘸子对她极好,什麽事情都掷筊问过她的意见,她不Ai蜡烛冥纸供奉、也不必食物祭拜,只需每日鲜花一朵。

    於是每日孙瘸子都会艰辛的瘸着腿,到市集里为她挑选最鲜美动人的花朵。

    可这种事情,徐生,她的挚Ai,不会知道。

    一生都不会知道。

    他做好前置作业後,哭丧着脸说着这些年他过的有多悲惨,其实她都看着,也都是知道的。

    徐生文采很好,字字句句都相当动人。她不知是旧情难忘、还是只是一时受他语句薰染,心中燃起了极大的不舍。

    她好想将他拥入怀中,替他遮风避雨,给他最大的安慰和温柔。

    可惜她什麽也做不到,伸出手环抱的只是一片虚无。

    「帮帮我吧!」他这样恳求着。

    说是鬼妻旺夫,但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该怎麽旺,也不知该怎麽转移。

    他的恳求,被听进去了,却不可能有回音。

    他只来了这麽一次。

    後来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村里的人因为孙瘸子的事业越来越大的缘故,纷纷投入人力,生产的量越多,赚的也越多,最後变得一整个村子都倚靠着这产业,这个村子也靠此酒扬名国际。

    徐家衰败下去,贱卖还滞销的田产家产,已经没有往日大学士的风光。

    多少的人等着看这一家子的好戏。

    不负众望的,渐渐传出夫妻不和的传言,当年的那些过往,也被翻出来说。

    有些说这些都是诅咒,因为徐生抛下了青梅竹马,待她自杀之後,就立马娶了早就藏在城外不知何时就好上的媳妇儿。

    可她没有自杀,这些流言蜚语全然不是事实,却越演越烈。

    她都是一缕魂魄了,仍然不得清静。幽幽晃到那个僻静的湖畔,看着那满地的青苔,突然有一个想法闪过。

    这时,徐生扶着花盆底出现了,花盆底闹着脾气,徐生好声宽慰着,也带着她散步到这湖畔。

    她觉得本来美好回忆里好像有什麽东西弄脏了,心灰意冷就要扭头就走。

    可花盆底跌了一跤。

    在这个她本来就很常跌跤的地方。

    照理说花盆底站不稳,跌跤也是很正常的。

    只让她突然意识到,此处青苔这麽茂密,分明有更乾燥的路面可以走,为什麽都刚好选择这条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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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盆底膝盖跌破了洞,徐生拿出那个跟当年送她一模一样的膏药。

    花盆底本来要他现在就替她抹上,可徐生以此处不宜露出腿为由,要她回家自己上药去。

    情节太过相似,她不得不幽幽跟了过去。

    她想起在她过世之後,就再也没见到那鸳鸯刺绣的膏药了。

    或许是他拿走的。

    徐生在城外的小酒馆待了一夜,欢欢畅畅的笑了一夜。

    说是他很快就会发财了,很快大家就不会瞧不起他了。

    隔天他的妻子摆着一如往常的自傲脸sE对着他的时候,徐生的容sE苍白如纸。

    「你没用我给你的药膏吗?」徐生皱着眉头问。

    「滚到床底了扫不到。」花盆底这样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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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邪门的是,她扫了好几次,每次要擦药的时候都会掉往同一个地方。

    花盆底是受新教育的人啊!总不能相信些怪力乱神的。

    不能相信,索X就不想了。

    她好像知道自己是怎麽Si掉的了。

    几年前有一个流浪天涯的江湖大夫有跟她说过,有一种毒叫做见血封喉。

    从伤口入,却可以让人呼x1困难以致窒息。

    外伤和Si因貌似毫无相关,在这乡间也不会有人怀疑Si因。

    可她已不愿去恨。

    或许她早已猜到,却一直阻止着自己别这麽想。

    徐生是个可怜的人啊!在一群文盲里想要努力出头证明自己,学成归来之後,不想要兑现诺言,所以将她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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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麽不想娶她呢?她猜想,当初爹资助他的那些,可能让他感到压力和自卑吧!

    只要有过那些过往怎麽可能再抬起头来呢?不论往後他怎麽成功,在他人口里都是曾经吃软饭的那一个。

    他不平,他想要赢过这些卑劣的莽夫愚妇们,他至少在这个小世界里,要达到最顶峰,他当初得到的那些贫穷的屈辱,现在全部都要颠覆过来,让人钦羡、让人嫉妒。

    所以他娶了花盆底,一个象徵X浓厚的nV子,终於让他站在这世界的顶端。

    她脸上只带着苦笑。

    善心就发一次,之後他们怎麽发展,就是各自造化了。

    闻着孙瘸子带来的新鲜花香,他待她还真的几十年如一日。

    看着他一拐一拐吃力离开的背影。

    想想,她又有什麽其他好求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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