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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_燃烧的红莲池 (第1/1页)
境外万尺冰雪中,有火在烧。 那火烧进少nV将军重复千百次的梦,焚出一片蔓延的YAn红池水,她站在池畔伸手捧起枯萎的红莲,才发现那满手黏腻不是莲花sE,是血。 水底枯骨垒垒,谁还记得乱葬岗里陆家的塚? 陆红莲乍然惊醒,心悸一瞬间攫住x口,吃力喘息间,手下意识寻到腰间的破风刃深深握紧,像要从那Si物冷铁上汲取一点力量。一点暖热倚上她腰腹,是蜷在她怀里睡去的宠物狗儿平安,耐心地用爪子扒拉着她僵y发颤的手。 她反手m0m0平安厚实毛皮,缓缓舒出一口气,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转头望去,帐外透出一点天光,小心翼翼攀在昨夜桌案前未完成的书信上,恰好透过那片早已乾透的墨渍。 陆红莲起身,平安一溜烟下了榻,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擦过端着热茶进来的蓝二小腿。 「将军不多歇会儿?」蓝二熟练地放下茶水,为她打起帐子。 陆红莲嗤笑一声:「谁那麽娇气。」 随军没京城贵族的讲究,除了早晨初醒时将领不会随意入帅帐,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禀报出入。蓝二随着她穿过帅帐,沙盘边的青铜已经严装等候,眉宇间经年煞气刻上两条凝重G0u壑,衬得那张少年脸蛋老成三分。 几位统领都聚集於旁,陆红莲只扫了一眼便明白他们有军务外的话要说,偏偏动作不紧不慢,在众人之间落座,y是慢条斯理喝完了那杯茶。 几个大汉只能眼巴巴看她,青铜立在一边,手没离开过配刀,眉目清冷。 「都让你们缓缓了,还是想说吗?」陆红莲放下茶杯,平静仰望一群气势凛然的将领,「那便说吧。」 自护国公失势,深雪军老一辈的将官大多没能逃过那波清洗,五年前陆红莲重组深雪军时能用的将帅寥寥无几,眼前这批人多半是为了送上战场匆匆拔擢的,年纪都很轻。领头的柳陌叶顶多二十三四,父亲是护国公Ai将之一,被流放南江流域後多年未见。 「将军,这五年的仗太久了,昨日使臣来,皇上和摄政王也还是继续镇守的旨意。」 她眸光不改。 「将军,陆家虽亡,咱们深雪军,还是一刻未忘护国公的旗帜。」 陆红莲挑眉,嘴角似笑非笑:「拿皇家俸禄,用皇家粮草,打的仗自然也是为皇家。什麽护国公?那是罪臣的旧号。」 「自然要效忠国家,但当今皇室是如何待我们的!」 那双含了烟雨的墨瞳淡淡一抬,唇角微微咬起,分明是微笑,但因为半边脸伤疤纵横宛如修罗,冷得让众人乍然沉寂。 陆红莲起身,破风刃转眼间出手,在柳陌叶面上轻轻一刮,蹭出一道隐晦的血痕。 「看看我的脸,难道想变成和我一样吗?」眼神晶亮得毫无理智,说出口的话却又像含满冰渣,丝丝透着寒气,「再让我听到一句议论皇家的话,军法处置!」 她转身出帐,蓝二和青铜紧随其後,留下噤若寒蝉的将领们。 沉寂半晌,默儿不怀好意地用手肘T0Ng了T0Ng柳陌叶:「谁要你出头,被将军凶了吧。」 柳陌叶一双冷静的丹凤眼转眼已变成秋水潋灩的含情目,手指摩娑着颊侧伤口:「我没关系,与其让皇家那些信使给脸sE,不如挨将军这一刀痛快。」 众将领齐声表达了鄙视。 笑闹声传到帐外,淹没在仍然严峻的风雪中。 陆红莲接过青铜递来的千里眼凝神观看,一旁蓝二裹在狼皮大氅中瑟瑟发抖,青铜扫她一眼:「怕冷便回营帐,将军这里有我。」 蓝二不服气地一挺x:「我是将军的侍nV,将军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青铜面无表情:「随你,别碍着将军就好。」 陆红莲已经放下千里眼,神sE如常打断这场争端:「柳陌叶有句话说对了,五年的仗,是有些太久了。」 她与青铜眸光相接,心照不宣。 「使臣带来的信物里留下了讯息。」 仓皇上马逃离的使臣落下了一只玉观音,那麽恰好掩没在马蹄纷乱之下,被青铜从雪中拾回。 青铜接过红莲扬手抛去的玉观音,细看那观音像背面极易忽略的工整刻痕。 单一字,回。 五年沉潜,千里的合谋,只有皇上与她能有这般默契。 他粗糙指腹擦过观音像,原就低沉的嗓子又压下几分:「北疆若败,少了外敌,皇上就危险了。但北疆若不败,将军回不去京城。将军打算如何?」 陆红莲眉尖半挑,分明是严装甲胄,却总莫名让他有种肆意奔放的匪气:「不择手段。」 倒映风雪的眼瞳含的是奔丧的白。 一周後战报上了红标,百里加急直送到皇g0ng,满g0ng里正张灯结彩准备新年,一派祥和气象。 皇上正好身子微恙没有上朝,听见福玉回报摄政王翻开第一封军报,脸sE马上变了。 李祯玑半靠在床上,眼皮微歛,病恹恹地:「说吧,顺定又做了什麽?」 福玉麻利地递上汤药,又备了一块绵糖在旁:「她派出使节言和停战,商议年节後再起战事。羌族纯朴守礼有古时战争风骨,说好停战便不会另起疑心,见了我方特意派出使节送酒示好,自是把酒欢庆年节。可惜,酒确实是好酒,却下了药。」 战场上和谈却言而无信,是背弃战场最基本的道义。 汤药被一饮而尽:「计谋虽糙,但深雪军背水一战,羌族大概会被屠戮殆尽吧。」 「这倒没有,半道上顺定将军贪战,折损过多兵士,也撤回防线後,双方两败俱伤呢。」福玉俯身收起空药碗,还是被那呛鼻余味苦了脸,李祯玑浑若无事,动也不曾动过那块糖,只是眼底的墨sE若有所思。 陆红莲读懂了他的意思。 到底还是他的陆红莲。 「皇后驾到。」 蓦然,殿外尖细嗓音拉长了禀报,李祯玑双眼一阖,拉被翻身一气呵成:「说朕睡了。」 皇后唐冰月在殿外听见福玉回报,头上簪着的珠串尚未随脚步停止晃动,微微侧过脸,藏过脸上一瞬落寞。 「既是喝完药睡了,本g0ng悄悄进去,瞧一眼便走。」 怕吵醒他,唐冰月想了想,不顾身边g0ngnV惊呼不符礼制的制止,悄悄脱下了鞋。 白袜落地无声,她向内走去。 李祯玑身子病弱,大殿内密不透风,加上薰香浓厚,隐隐有GU透不过气的滞闷气息。他面朝内沉沉睡着,苍白的脸侧毫无血sE,自小天皇贵胄,这麽多名贵医药将养着,终究没能养好这副残破身躯。 唐冰月伸手,很轻地擦过那头乌发。 她贵为国母,对心Ai之人仍是百般的小心翼翼。 她有时觉得这样就够了,但有时也觉得,她还不如那个千里之外的人,被皇上恨着,也是一种记得。 唐冰月无声长叹,转身离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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