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_第八十四章:眼盲之人(玉闵衍回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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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眼盲之人(玉闵衍回归) (第1/1页)

    哥哥说阿牛身有旧疾,需要静养。

    我乖觉泡在浴桶内,早将先前的恩怨忘了七七八八。

    折腾一夜未曾眠,我眼都睁不开,感觉到有人抬起我的手臂,只好困嚷道,“那子都为何不帮阿牛医治,阿牛不愿回帝京,是帝京有人欺负他么?”

    轻软的棉布擦过我的背脊,将水渍细心擦干,等我坐起身,面前看顾我的人挽起袖袍,将我从水中抱了起来。

    “非是如此,殿下只是不愿离家,就像从前的阿五,离开帝京时日一长,也是会想家的。”

    我闻言侧过头,闭着眼睛往哥哥身上靠去,湿淋淋的脑袋蹭在他肩上。

    他便说,“莫要闹,仔细着了凉,又要哭着不喝药。”

    我心想才不会这样,那是以前,穆汝安已经长大,不会再像儿时动不动哭,

    我说,“哥哥,你我此行留在北疆,还能重回帝京去么?”

    他未答我,只是帘羽微垂,凝眸望着我的眼。

    水瓢半倾才温声道,“等哥哥秩满,就带阿五回帝京。”

    这话若是对阿牛,我定是不敢说。

    阿牛说北疆天地之广,是我在帝京从未见过,我愿陪他留在这里,看一辈子的黄沙广漠,可帝京也是我的家,若遇闲暇,我也想回家探望。

    看看母亲院中的红树,是否真的结了果。

    乳娘说红树是从文王府移过来,母亲亲手浇灌,爱极了它。

    我记得郁郁葱葱的红树,还有欢愉的低吟。

    母亲她……应也是高兴的吧。

    少了我在身边,无人惹她烦忧,有小叔相陪,她定是万分欢欣。

    想到此我便没了后顾之忧,只想数着指头,等哥哥为官期满。

    典洲此地我未听过,可也知道州郡有多广。

    叶儿说哥哥去远路集粮草,为军中将士过冬准备,本来月余方归,去信说我磕伤了脑袋,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我本不愿打扰哥哥公务,奈何还是让他担心。

    我问哥哥,“岭北关和帝京,哪里更好些。”

    岭北关乃是北疆要塞,母亲曾提过,左平王的府邸就设在那处。

    阿牛既是王爷,自然也要住到王府去。

    我又想起阿牛疯癫似鬼的模样,不禁瑟缩着肩膀,往哥哥怀里钻。

    “主子,小心伤。”文娘忽然出声提醒,想要上前挡住我的手,哥哥却挥退了她。

    我慌忙起身,问道,“哥哥何时受的伤?伤在何处,疼不疼?”

    手下动作不停,来回翻找着,可惜我不懂医术,人又笨,自然瞧不出什么不同来。

    哥哥顺着我的发,指尖轻轻拂过我的脸,说,“无事,阿五在这里,哥哥不疼。”

    他贯会哄着我,当年我央他爬树,摔伤了骨头,府医来访好几回,母亲也说是我的错。

    唯有他面色煞白躺在榻上,说不怪我,还要瞒着我说不疼,只是皮外伤。

    十余载过去,哥哥貌似没什么变化,锦衫微薄,眸中还是安宁温然。

    就好像小时候一样,站在我面前,他便是待我最好的长兄。

    自小乳娘便对我说,哥哥是相府嫡长子,与我一母同胞,最是温良仁善,自然也同我最为亲和。

    他从不对我生气,母亲关我在水缸,他便每回都来悄悄救我。

    我所熟知的记忆中,哥哥是我最熟稔的人,母亲和爹爹都未手把手教我认字,唯有他,能让我悬起的心放下。

    我自幼便常想,穆汝安忘了任何人,都不会忘记哥哥。

    还记得那时常和哥哥说,汝安,洵安,本是同根生,不管在哪里,都要永远连在一处。

    现在想想,当年真是够傻,哥哥是能做官的才子,至于我穆汝安,只能认清小厨房的甜糕。

    一想到甜糕,便觉小腹空荡,这才想起晚膳未吃。

    又困又饿,肚子也咕噜咕噜叫。

    好在身子已然清洗干净,我坐在文娘换好的床榻,晃着腿等哥哥为我系好襟带。

    他在时,我一贯无需自己动手。

    “想吃什么?我让文娘去做。”哥哥蹲在我身前,指尖只是交错微动,便不紧不慢系好了最后一处。

    我想也未想便答道,“阿五想吃酒酿圆子。”

    身前的手顿住,又在我疑惑看过去的档口,重新抚平衣衫褶皱。

    等到为我穿好外披,哥哥抬头看我,目光温然不变,唇角也带着最温柔的笑。

    “阿五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吃些难做的东西。”

    他蜷起的指节穿过我的发,为我逐步打理整洁,口中说是难为,面上却仍旧笑着,眯起的眸子在那一瞬仿佛蓄满深意,等我想要一探究竟时,又消融成水。

    我忽觉眼前此景甚是熟悉,轮廓交叠重合,沾湿的青丝如碧,惹人黛眉舒展开,是谁尾红灼艳刺人。

    是他……还是红树下的人影。

    额角又开始闷疼起来,我正犹豫,就闻到清甜糯香。

    阮子都一身褐袍推门而入,腰带未束,懒散不像这府邸之人,自我认识他起,他便是这番悠闲做派。

    他的到来让我想不起脑海中的影子是谁,索性抛之脑后,心心念念,全都到了阮子都拎来的食盒中。

    见他递给文娘,我急忙跑过去。

    “是金玉羹!此处有栗果!阿五想吃它,现在就想。”

    我忘着那食盒直流口水,咬着手指,不觉痴态已露。

    文娘闹不过我,便说,“好,这就给公子盛出来。”

    阮子都便笑我是馋猫,还对哥哥说,“他受了惊吓,肺腑又有伤,还是喝些药膳滋补为好。”

    我无意听他们笑话我,捧起文娘布好的玉盏,将要浅尝一口,谁知门扉推响,耳边镣铐声起。

    我侧目望去,只见一道青霜落寞的身影静立在门外,宛如青莲出淤泥,借着烛光的影子忽暗忽明,在这阑珊间抱琴不动,就好像此间所有的欢声笑语,从未入他眼中。

    我问阮子都,“他是谁?为何蒙着眼?”

    困惑之声将歇,便听那琴弦阵阵,竟从那人怀中摔了下来。

    白布覆眼的抱琴人猛然靠近我,脚步紊乱,紧抿着唇。

    文娘站在我身前,怕他伤到我,那人的手只差一点便能碰到我这里,我看他探手抓向四处,无措中带着张惶,仿佛极力寻找,还撞倒了桌上的碗盅。

    我终是心中不忍,起了恻隐之心。

    “你怎么了,是眼睛疼,还是……还是饿了,你别伤到自己,我给你吃的,这就给你。”

    说着要去拿玉盏给他,可不知我的话何处生了差错,他竟不管不顾只知道抓住我。

    看不清便用五指颤抖着摸索我的手腕,唇瓣几张几合,却仍是没有声响泄出。

    我吓得欲要躲,偏生手腕被他死死拽住,只好哭嚷道,“你别抓着我,你抓疼我了,快放开。”

    他喉咙滚动几下,似是想对我说什么话,可不知为何,发出只有气音。

    几番尝试未果,他目间逐渐湿润,握住我的手也力不从心松开,我愣怔之余看向他,只见那白布之下,竟是大滩刺眼的猩红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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