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意下（1） (第1/1页)

    在墓地的时候，玛丽安陪着贝蒂，靠在雅嘉的身上哭了很久，很久。

    出了墓地以後，贝蒂不再让别人搀扶自己，走在了最前面。

    尽管时不时地咳嗽，贝蒂还是没有放慢脚步。

    快到葡萄园的时候，贝蒂脸上的泪水已经被秋风吹乾了。

    贝蒂突然站住不动，玛丽安立刻上去扶住了她。

    在葡萄园附近聚满了人。

    刚才还蛰伏在各自家中的村民们全都聚集到了葡萄园外，不知道是被什麽动静x1引过来的。

    村民们听见贝蒂的咳嗽声，发现贝蒂回来了，赶快让出一条路。

    通过村民们让出的空隙，雅嘉看见几个穿着盔甲的卫士守在葡萄园旁的屋子外，手里的长戟宣示着不容侵犯的权威。

    贝蒂快步走过去，不过在屋子前被卫士们横下长戟拦了下来。

    「你们在做什麽？」

    卫士没有回答贝蒂。

    「这是怎麽回事？」紧跟着贝蒂过来的雅嘉发问道。

    「启明人阁下，」有一个卫士认得雅嘉，开口答道，「我们是护卫赫尔曼总管来接管葡萄酒庄的。」

    「凭什麽？赫尔曼他凭什麽！咳咳……」

    卫士们并不回答贝蒂，只是纷纷摀住口鼻。

    「葡萄酒庄的继承人应该是她。」

    「这我们也不清楚。」卫士答雅嘉道。

    「赫尔曼总管在吗？」

    正在卫士们目目相觑不知道如何应对雅嘉的时候，赫尔曼本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身後的仆从抱着一摞穿有绳结的木契。

    「赫尔曼总管。」

    「啊，启明人阁下。」

    雅嘉主动打招呼，赫尔曼才略微低下昂着的头，不然保不准要因为不好好看路，撞到门口的卫士身上去。

    贝蒂上前一步想要争论，雅嘉伸手拦了下来，代为交涉道：「您屈尊降贵亲自到郊区来，为的是什麽？」

    「为了接管这个葡萄酒庄。」

    「我无意冒犯，不过我正好认得酒庄的主人，从没听他提过接管的事情。」

    「我也不想管这麻烦事。」赫尔曼说话的时候看都没看贝蒂一眼，「酒庄的主人Si了，nV儿还未成年，我只好依照规矩来接管葡萄酒庄了。」

    「据我所知，主人的nV儿在主人卧病期间把酒庄照顾得很好。」

    「一个孩子能照顾好葡萄酒庄？哈哈！」双手抱在x前的赫尔曼放肆地笑出了声，「还是交给成年人来吧。」

    「没了酒庄的生意，她该怎麽生活？」

    「酒庄的主人在市区还有一所房子，够他的nV儿生活了。」

    「那酒庄的收入呢？」

    「酒庄不是勉强维持着的吗？哪有什麽收入？」

    「你这个强盗！」贝蒂觉得雅嘉这样礼貌的交涉根本没有用，终於忍不住开了口，「你就是想要酒庄的收入，才编出这一套鬼话的吧！」

    「有收入？」赫尔曼没有因为贝蒂的顶撞生气，反而笑了，「那我们是不是该重新算一算这些年的税金了？」

    「算就算！」

    「土地税、交易税，年年都有好好缴吗？」

    「我们是伯爵家指定的商人，这些应该是免除的！」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谁还说得清楚？除却这些，我还会好好计算遗产税、继承税，一定会算清楚的。」

    贝蒂一时间被赫尔曼气得说不出话来。

    雅嘉还是平时那张略带笑意的脸，问道：「那麽，您要代管到什麽时候呢？」

    「等到她成年，等到她确实有能力管理这个酒庄了。」

    「待晴堡的法律真的是这样的吗？」

    「是的。」

    「我没听说过！你这个骗子！」贝蒂怒骂道。

    「我是骗子？有没有这条法律，你问问其他人不就知道了吗？」

    作为外人的雅嘉在这时候就实在是cHa不上嘴了。

    「我也没听说过！」开口的居然是玛丽安。

    「是你呀？」赫尔曼走到玛丽安边上，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啊！」玛丽安痛得叫出了声。

    赫尔曼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说道：「伤还没好，怎麽就没了记X？」

    「赫尔曼总管！」雅嘉一把握住赫尔曼的手腕，b着他松开了手，「您好像知道玛丽安受的伤？」

    「啊，是的。」赫尔曼cH0U回手，r0u着自己的手腕说道，「这个使nV老忘记自己使nV的本分，藉着启明人阁下的名头到处做出格的事情，我昨天就替您教训了一下她。」

    「她没有藉着我的名头，是我……」

    「是我自说自话，和启明人阁下没关系！」玛丽安打断了雅嘉道，「我就是没听过这样的法律。」

    「是吗？那可能是因为你还太小了。你可以问问成年人——」赫尔曼伸手指了一圈围观的村民，「有哪个人会没听说过？这条法律可是清清楚楚写在待晴堡的圣书上，是待晴堡世世代代的规矩。」

    现场的村民没有一个人开口。

    沉默之中，只有赫尔曼底气十足地继续说道：「看不懂圣书，也不配看圣书，那就乖乖遵守法律！」

    「你不可以！咳咳……你不能抢走酒庄！」

    听见贝蒂咳嗽，赫尔曼马上用袖子摀住了口鼻，侧过脸说道：「我是依法代管。你赶快收拾好东西离开，明天开始你就没有权力进入葡萄酒庄了，进葡萄园也不行。」

    贝蒂想继续争辩，但是咳嗽越来越厉害，她咳得弯下了身子。

    卫士们散开了，赫尔曼後退了，连围观的村民都离开了不少。

    玛丽安去抚m0贝蒂的背，才让她好受了一些。贝蒂咳嗽渐渐停下，重新直起了身子，但是喘气已经尽了全力，再也说不出话。

    仆从牵来马，赫尔曼赶快跨了上去，策马走开了几步，才回头说道：「你今天就给我收拾东西离开！」

    卫士们把最後一点看热闹的人轰走，护卫着赫尔曼和捧绳契的仆人，将要踏上了回程的路。

    一个仆从驾着的马车从房子後面驶出来，可是在门口便停了下来，任凭另一个仆从怎麽用鞭子cH0U，就是不向前，还边嘶边挣扎，几乎要挣脱束缚。

    「怎麽回事？连车都不会赶？」听见动静的赫尔曼远远地训斥仆从道。

    仆从不敢回答赫尔曼，只管cH0U马，可马不管怎麽闹，就是不往前走。

    贝蒂身边的老人走上前去，因为走得太近，挨了一下驾车仆从的鞭子。

    老人抓住笼头，拉车的马才安静下来。

    「马认得人。这麽多年来都是我赶的车，换了其他人赶车，牠们自然不愿意走。」老人一边解释，一边温柔地抚m0马被cH0U过的地方。

    两匹拉车的马全都亲密地把头向老人身上靠，像是在向周围的人证明老人说的全是实话。

    「你是谁？」

    老人答赫尔曼道：「我是酒庄主人家的仆从。」

    「那就听新主人的话，赶上车跟我走。」

    「我是这家人的仆从，不是酒庄的仆从。」

    赫尔曼掉转马头，指着老人教训道：「你想要生活下去，只有老老实实替我赶车！」

    「我会赶车跟上的。」老人说，「我也要做些准备。」

    「别耍花招。天黑之前把车g到城堡来，听见了没有？」

    「是。」老人答应了赫尔曼。

    赫尔曼的仆从交出了马鞭和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