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种_赵瑗相隔蓬山一万重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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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瑗相隔蓬山一万重3 (第2/2页)

的毛直冲向天际,像一盆旺盛而弯曲的葱。

    赵熹哈哈大笑,把他抱在怀里,用很粗的玉梳子沾水给他梳头,把他的头发压下去:“听你mama说,你的小名叫小羊,真是一头羊毛。”

    赵瑗忽然感到很丢脸,可赵熹艳羡的声音响起来:“真好,真多的头发。”赵瑗看向赵熹的头发,他坐在赵熹的怀里,甚至能嗅到赵熹头发上的清香,赵熹的头发黑而直,细而软,像一挂绿烟似的瀑布,这种羡慕而遗憾的语气从何而来?

    玉梳子一下下按摩在赵瑗的头顶。

    赵瑗在梳子上沾满了发油,攥着头发,一点点把自己的头发梳直,油脂的光泽闪耀,可一旦离开,头发就又蓬了起来。

    头发硬的人主意大,赵熹说。

    赵瑗果然主意很大,并且听不进去劝,他把梳子放在台上,自己随便扎了一个髻,又裹好幞头,打开了门。

    他要去找赵熹。

    那是一天中的黄昏时刻,碎金一样的夕阳打在赵瑗的身上,他骑上白义马,踏过望仙桥,走出钱塘门,看守询问他的身份:“马上就要入夜了,官人出城可有路引?”

    赵瑗勒住马,回答他:“我是故少师赵子称之子,明州句章尉赵伯圭,来京述职,现在要回明州去。”

    看守迟疑了一下,临安城掉下来一块砖头能砸死十个大官,句章尉不过是一个县尉而已,可是赵伯圭是皇帝养子赵瑗的亲生兄长,这怎么能只当个县尉来对待呢?

    他也不看路引了,也懒得询问为何这样一个官员出行,身后没有仆从和马车,直接放了行:“官人请。”

    白马呼啸而去,看守和旁边的人说:“乖乖!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人家靠裙带,他靠弟弟!一个县尉竟然骑这么好的马!你说是不是普安郡王送他的?”

    另一个人说:“这马很好么?我看是跑得快。”

    看守说:“这马岂止是很好,也许明天早上之前,他就能到明州城了。”

    他说的没错。

    乌云取代晚霞,月亮顶替太阳,赵瑗一路疾驰,视线好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土地上的小石头,繁华的、人烟阜盛的临安城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阡陌田野,白义带着他奔跑,在驿站里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白义吃了草料和水,他们再次上路。

    他并没有进入明州城,而是来到了明州的郊外,郊外几无人烟,偶尔还有寒鸦啊啊而鸣,是一派萧索的景象。

    他继续前行,直到一座碑坟闯入了他的视线,那时候月亮也不见了,太阳显露出一点光芒,赵瑗想起了皇帝的名字。

    刚升起的太阳,那一点微弱的光芒,就是熹。

    熹微的天光,照出碑上的四个大字。

    “贾宜人坟”。

    宜人是朝廷命妇的一种称号,县君的品级之一,五品官员的母亲或妻子即可获得。碑文后有一条小道,白义的马蹄踩在石板上,哒哒响,他们都精疲力尽,熹光照出了一座庄园。

    一般来说,高官命妇去世以后,会建立坟茔,找人来看守,守坟人会世代在坟旁结庐而居,以防盗墓贼的出现,一般人如果误经这宅子也许只会感叹:五品宜人的守墓者竟然住了一座深宅,这贾氏是嫁的何等富庶人家?

    熹光洗刷着宅墙上的爬山虎,清新的绿色。

    赵瑗的到来惊醒了守门人:“谁在外面?”

    赵瑗出声:“官家叫我来。”

    门闩被抽拔的声音,小门打开,一盏油灯先探出来,随后出现的是一位目露精光的家丁,他上下打量了赵瑗一下,赵瑗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羊:“此为凭证。”

    家丁把玉羊接过,翻开,果然在羊的腹部摸到了“凝真”二字。

    凝真,是当今皇帝还未登基时,由他父亲道君皇帝亲赐的道号。

    他不敢怀疑,立刻侧身:“请。”

    赵瑗将玉羊挂回腰间,白义被人牵走休息,他一个人,并没有要侍从的陪同,走在凌晨的庄园中。庄园空荡荡的,没什么小桥流水、湖山寿石,半点也不雅致,甚至还有一些土腥气——庄园的主人竟然种了很多菜在庭院中,春天到了,各自冒出一些芽,长势很喜人,赵瑗还看见了菜地旁边的水桶、锄头。

    穿过厅堂,再往里走,那是一个很大的校场,空旷,兵器架上挂着森然的兵器,赵瑗一件件数过去,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长短不一,就是少了一件。

    矛。

    他摸过冷铁兵器,上面似乎还有一层薄霜。他又向前走,走啊走,走到这宅子的最深处,这次不再需要照明了,因为房间里还点着灯,微黄的灯光透过门扉窗格洒落下来,赵瑗走近,感觉自己的脸上被照得很斑驳。

    也许,鸟儿很快就会开始歌唱。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房间里终于发出了一声响动,那是铁器碰在桌面上的声音,赵瑗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所以伸出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邀请,赵瑗推开了门,却没有进去。

    房间内的男人坐在凳子上,和他作伴的只有一杆黑沉的长矛,有些武器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上面饮过多少血,比月光还要寒冷。

    他的衣着很简单,很朴素,像一座无言的,原始的山脉。

    赵瑗张了张嘴,又忽然耷拉下了头,他和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有七年没有见面了,他甚至想,他会忘记我吗?我可能长得变样了,需要自我介绍一下吗?

    可他显然没有被遗忘。

    岳展的声音传来,挺和气,没什么讨厌或者惊喜,他先对赵瑗的到来表示了一种眉眼上的惊讶,又单纯告知:“你不该来这里。”

    赵瑗站在门槛外,垂下了眼睛,声音如同蚊蚋,大概觉得自己这样应该挺讨人厌:“我、我来找官家。”

    沉默了一会儿,岳展说:“他不在这里。”

    还是挺和气,没什么憎恨或者喜爱,单纯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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