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鹿 (第1/2页)

    没有星也没有月。

    大雨暴酷。

    地暖烘得室内升温，寒气被暖意取而代之。

    陶也靠在戴星台肩膀，手指攥紧他胸前的布料。

    等缓过那一阵呼吸困难的错觉，他轻轻问：“那……会因为他难过吗？”

    戴星台任他倚靠着，“以前会。”

    他袒露了自己的创口。

    纵然陶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过去和现在喜不喜欢难不难过的两极问题，感情没办法这样三言两语说清。

    这些回答不代表戴星台的爱是在某个瞬间无缘无故消失的，也不代表他捱过最煎熬那段时间，就一切雨过天晴。

    陶也知道，感情里钝刀子割rou远比一刀两断难忍。

    那位萧先生留给戴星台的清醒的钝痛来得温吞、延绵，一眼望不到边。

    即使他看起来一如往常，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或在他放空、闲暇，乃至高兴的时候，酷刑都会突然来袭，瞬间将他拖入痛苦的轮回。

    自从和戴星台第一个吻以来，陶也仔细想过，他又不在乎世俗眼光，不受制于道德的枷锁，与戴星台在一起开心就好，其他有什么关系。

    他原来以为自己是来给他快乐的。

    手指摩挲着锁骨前那枚瑰丽的六芒星吊坠，他抬眸时，眼睛好像浸在湖泊里的满月。明面上没什么外放的神色，却让人觉得此刻他很失落。

    陶也忽地翻身跨坐到戴星台腿上，毛毯滑下，单薄的襦袢领子敞开了些，露出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戴星台睁眼，手掌覆于他腰际，神色自若，“做什么？”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淌下，男人背靠窗台，夜色倚在他双肩，眉目在暖黄的光影里似乎比往常温柔。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陶也凝视他片刻，俯身来紧紧抱住了他。

    他埋首进戴星台颈窝，声音低微：“我不远万里过来，只想找到你，多看看你。”

    看看他的星星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别无所求。

    雨夜中，陶也将心事以一种温驯的口吻娓娓道来：“来的时候，没想到你的肩膀比从前宽了那么多，没想到会心悦你，也没想到你在受委屈。我来得太晚了，对不起。”

    说完，他低头亲吻了他，动作很轻，像亲吻一朵蓝色的云。

    陶也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自己不够高大，不够紧紧包裹住他，把他整个团到自己怀里。

    青年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戴星台揽住人没作声。两人默然不语地相拥了片刻，戴星台松开怀抱，问他：“萧凡宋的事我没告诉你，不怪我？”

    “不怪。我不关心他，只关心你。”陶也的声线很温和，响在他耳边，“我能不能再抱抱你。”语气像是委屈。

    戴星台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觉得好笑，手掌摩挲着陶也精瘦的腰，“突然这么娇气。”

    才不娇气。陶也心中暗自反驳。

    他只不过有些明白戴星台的心情，就像他小时候追蜻蜓摔破了膝盖，一声不吭爬起来拍拍灰继续走。他只是没有哭，不代表不疼。

    陶也抿了抿嘴唇，垂下眼帘轻声嘀咕：“要是我早点找到你，才不会给他让你难过的机会。”

    戴星台半晌没出声，陶也过了会儿抬眼去看，撞上他的目光，心脏不由得重重一跳。

    没办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他的眼神让陶也想起黄昏时的水面，想要奋不顾身投落进去。

    戴星台看着他，看了好久，而后唇角上挑，双眼微微弯起来，弯出一道柔和的弧度。这个微笑陶也是第一次看到，跟以前所见那些笑好像都不同。

    怦怦——

    这个大雨滂沱的冬夜，陶也没有听见，有只头破血流的小鹿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用角撞了撞戴星台的胸膛。

    陶也说太晚，实际也不算晚。假如他来得再晚些，那只鹿就死了。

    他不知道，他是刚刚好。

    戴星台摸了下他的头，低声道：“好。说不定在平行时空，你早就找到我了。”

    “有两位客人下山的时候摔下山路，还在派人搜寻。”

    神社山上的客人们被统一接到就近的室内，再安排车辆送回住处。

    听到周围两位工作人员的交流，萧凡宋披着毯子没在意，端了一杯热姜茶慢慢啜饮。

    “天哪，雨这么大不好找吧？”

    “是要慢很多，不过其中一个姓戴的客人发了定位，应该不难找。”

    “那就好，可千万别出什么……”

    “啪——！”

    玻璃落地的破碎声让周围人侧目看过来，萧凡宋顾不上这些，也不管裤脚被姜茶浸湿，急步走过去拉住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冷声道：“你说姓什么？”

    他神色很奇怪，分明苍白冰冷，没什么温度，却让人觉得他有些茫然。

    旁边成深把掉下去的毯子披回他肩上，安抚道：“别着急。”

    “姓、姓戴啊。”工作人员愣了下，挣开萧凡宋抓得他发痛的手，“怎么了？”

    客人发生意外就罢了，小少爷还跟着失去踪迹。山庄负责人正焦头烂额安排人手搜救，好在戴先生那边发来的定位信号是黄色级，意味着两位没什么事，只受了些轻伤。

    这时有手下联系他，一位萧姓客人自称是戴先生的朋友，想了解搜寻进度。

    负责人思索后答：“让他先回住处休整一下，等戴先生和陶先生安全回来了，我问过他们再联系他。”

    “好的。”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让那位客人先回去稍等，您需要见一见他么？”

    负责人兼管家为面前坐着的戴先生续了杯热茶，简单转述了下刚才那位萧先生的话。

    戴星台泡过澡，身上穿着回来后新换的干净衣物，他转了转手里的天青釉茶盏，没立刻回答。

    就在负责人摸不准他的意思，正想说要不替您回绝的时候，戴星台浅饮一口茶水，道：“让他过来吧。”说罢起身上楼。

    楼上起居室，陶也坐在沙发上，衣摆掀至膝盖，白生生的小腿裸露在外，腿肚上的青肿痕迹乍看去有些触目惊心。

    然而除了那片刮蹭出的伤，脚腕、膝弯这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