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泪 (第1/1页)

    女人双手掐着女童的脖子，她衣袖下露出的小臂青筋已显，可见用足了力气，想致她手下的女童于死地。

    女童脸色涨红，双眼已翻白，浑身只剩手指还在轻微颤动。

    “潇潇！”

    金风踏进门槛，回府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人听见他的呼喊，回头见是他，双手猛地一松，直接把女童给丢开，像那女童是什么怪物一般。

    金风大步径直上前，直接抱起快晕死的孩子，焦急道：“潇潇，爹爹才回来，还没好好看你，别睡。”

    “爹…爹……”一个属于六七岁稚嫩女童的声音，刚刚还快濒死的她，还试图努力弯起嘴唇，安慰她的父亲。

    金风轻轻抚摸她的胸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的语气不发颤，“听爹爹话，来，吸气…呼气…放松。”

    如此几十次后，金潇的面色终于从灰白变得有几分血色。

    “爹爹，我没事了…”金潇小声虚弱说着，一边用脑袋轻轻蹭着金风颈窝。

    她的动作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她脖子处的掐痕，往里看还有胸口处的青紫。

    这些痕迹都近距离在金风眼前放大，他睁大双眼，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最终他也只是露了个笑，把金潇搂进怀里。

    一旁的女人一直低下头，脸上的癫狂随着金风的回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

    她双手不自觉搅紧衣裳，轻薄的纱衣外衫早就被她手指撕破，但她全部的注意力现在都在终于回府的金风身上，哪里还在乎一件外衫呢。

    “…哥哥，我…”她迈着莲步来到他身侧，笑得温柔，只是她躲闪的双眼，并不如她表现一般从容。

    “我不是有意的…我今天只是想陪陪潇潇，突然就…”

    金风见她眼里闪过惊恐痛苦，这叫他又忆起当年旧事，这责备的话就堵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原本安静在他怀里的金潇，看见女人步步靠近，身体一颤，就把脑袋埋在金风胸膛里，不敢再看她。

    男人的手掌只好去抚摸她后脑，用行动告诉她别怕。

    “无事。”金风摇摇头，“婉清，我去东厢看看潇潇，你先回屋休息。”

    李婉清听他刚回府就要去陪孩子，哪里愿意，直接抓着他手臂，娇嗔道：“哥哥，我今儿个亲自动手为你做了一桌子菜，都是你爱吃的，一家子坐下用完饭，再去陪潇潇，也不迟啊。”

    “婉清，辛苦你了，我会去吃的，只是现下关紧的是潇潇，我要去看看她。”

    金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坚持要去看孩子，这叫李婉清明白，他还是不高兴了。

    “那你一定要来啊…哥哥，我等你。”

    李婉清依依不舍再看她一眼，转身进了主厅。

    金风抱着孩子一路来到了属于她的厢房，他轻轻把她放在床上，蹲在她眼前，放轻声音问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好不好？”

    “好难看…爹爹不要看。”金潇的嗓子有点哑了，她低下头，捂住自己的领口，想去尽可能遮掩那些痕迹。

    金风扶住她的肩膀，“潇潇无论怎样，都是我的女儿。或者…是嫌弃爹爹了？”

    “不是！”金潇连忙否认，“那您看吧…”

    金风解开她的上衣，白嫩的皮肤入目尽是青紫痕迹，应该是踢打的，锁骨处的掐痕里还渗着血。

    一瞬间，金风就转过眼去，他有些不敢再看了。

    “爹爹……？”

    良久，女童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也打在金风心上，这才收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对着她笑了下，“我去拿药油，给你擦擦。”

    这事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她的房里总有伤药。

    金风净过手后，用沾了药油的布纱一点点去擦她身上的伤痕。

    破皮的地方被药油刺激的生疼，但是金潇咬住嘴唇，手死死攥着床单，克制自己想要挣扎尖叫的欲望。

    金风又怎么瞧不出？他怜她小小年纪便已经学会忍耐痛苦，手上动作更轻了，“疼就叫出来，这里只有我，没有外人。”

    可金潇只是慢慢的摇头，她清澈的大眼睛里此刻满满装的都是他，“看见您，潇潇就不疼了。”

    只这一句话，让金风心中愧疚更盛，“是爹爹对不起你，是爹爹不好。”

    “爹爹要是对不起我，那就没人对得起潇潇了。”金潇发现，比起身上的疼痛，看见他面上的苦涩，她的心更是疼得一抽一抽的。

    待金风给她擦完药后，金潇的肚子就适时叫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肚子，“爹爹…我饿了。”

    金风托起她的腿，一把将她抱起，“走，我们去用饭。”

    金潇却攥紧了他的外衣，看着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金风了然，“我们去小厨房吃，不和阿娘一块。”

    金潇这才放心，她直接扭头亲了金凤脸颊一口，“走！”

    两人在小厨房边吃边玩，过了很久，金风才把金潇送回她房里的床上。

    给她把被子掖好后，金风脑里此刻又全是她伤痕遍布的身体。

    他坐在她床边，把她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先是安慰道：“上了药，过几天就不疼了。”

    “爹爹，我现在就不疼了，要是您陪我睡觉，我明天就能好！”她望着他的脸，兴奋说着。

    “爹爹还是什么良药不成？”金风笑她一句，转而脸色变得郑重，“潇潇，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金潇听着他的话，来了兴致。可是他突然严肃的脸，她直觉那事不太好。

    “爹爹在外头还有宅子，我想把你接过去住，你愿意吗？”

    金潇没有说愿不愿意，她抓住了重点，“那爹爹和我一起过去吗？”

    “我会常常去看你，那宅子里头的小丫鬟都和你差不多大，你去了和她们玩，也不寂寞。”

    “我不要！”

    白日被李婉清殴打虐待时她没哭，上药时她也没哭。这次却大哭道：“爹爹是不要我了！”

    她深深害怕恐惧金风把她丢下，这是目前为止，唯一对她好的人，她太依赖他怀里的温度了。

    “不是，”金风伸出手，指腹抹过她柔软娇嫩的脸，替她擦了泪。

    “我只是…不忍你再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