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页)

    不甘心吗……

    不甘心吗？

    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不甘心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离开了。

    我可以帮你达成一个愿望，但代价是……

    一缕魂魄。

    四月，仍携着一丝清冷。

    风起，柳絮飞扬，在空中打着旋，轻盈落下，如一艘轻舟荡在河面。

    林冉竹蹲在河边发呆，看着水里的鱼儿，尾巴轻轻一甩，消失不见了。

    “公子小心些，可别掉下去了。”

    身后传来声音，林冉竹扭头看去，那人骑着一匹白蹄乌，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渊亭，这边。”不远处一个人向着马上的人招了招手，喊道。

    “大哥。”那人应道，随后向林冉竹一点头便骑着马离开了。

    “渊……亭……”林冉竹轻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陆渊清带着陆渊亭走进槿花苑，在先前便定下了的屋子里坐下。

    “渊亭，我看你腿也好了，总不能整日闷在府里，也要出来散散心。”

    陆渊亭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不能再为国效力，也不能再帮衬着父亲，我……”

    陆家历代为将，陆父陆礼峥常年镇守北境，陆家大少爷陆渊清从商，二少爷陆渊亭自幼便跟随父亲守在北境。半年前陆渊亭在与人交战时不慎摔下马背，被身后奔来的马踢中，伤了经脉，断了腿。陆父心疼儿子，特向皇帝上书请求让陆渊亭回蓟都修养。圣上恩准，并许陆渊亭不必再回北境。自那以后陆渊亭便留在家中养伤，待伤好后，领了一个闲职，每日只需去校场练兵即可。

    “你同父亲常年在北境，母亲整日担心你们。”陆渊清起身给陆渊亭倒了些茶，说道：“我过些日子要去襄州，如今你回来了，全当替我和父亲陪陪母亲了。”

    陆渊亭看着杯中褐色的茶水，没有说话。

    “我今日还请了些朋友来，都是蓟都的名门大家。日后若我不在蓟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去找他们。”

    “知道了，大哥。”陆渊亭应了一声，转头看着窗外的松柏出神。

    “时候还早，你若觉得无趣了便在这园中转转吧。”

    “大哥呢？”

    “我便在这里等着他们吧。”

    “好。”

    槿花苑原是一处私人园林，后被一商人买下，并对园子中零散分布的几间屋子略加改造，或在屋子周围栽植青竹、腊梅、松皮石笋，或在屋旁建造月池、琴台等，形成了庭院套庭院的景象。此处静谧幽雅，很适合饮酒品茶，很快便成为蓟都各家少爷小姐聚会、议事的首选之地。

    陆渊亭沿着蜿蜒曲折的长廊走着，行至一曲桥前，看见一座六角亭，亭中有一张石桌。陆渊亭走上前，便看见那石桌上放了一张还未完成的画，画上只简单勾勒了几笔，似乎是一株兰花。

    “这位公子……”

    陆渊亭闻声抬起头，亭前正站着一个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袭青白的长袍，长发用一木簪束起，让他想起书中所写的那些遗世独立、隐于山间的仙人。

    “这位公子可是在这院子里迷路了？”

    “在下陆渊亭，无意间来到此处，不知可有打扰到公子？”陆渊亭一拱手，说道。

    “陆渊亭……”那人轻声念着陆渊亭的名字，面色微变，后退了一步，勉强扯出一抹笑，回礼道，“原来是陆家二少爷，失礼了，在下林冉竹。”

    陆渊亭蹙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林冉竹似乎有些怕他。许是自己自幼生活在北境军营，同一帮糙汉子待久了，行为举止受了影响，一时难以改过来，加之常年征战沙场，周身戾气难散，寻常人见了自己难免会有些害怕。

    “方才便觉得林公子面熟，现在才想起来先前在河边的人正是林公子，一时竟没认出来。”陆渊亭笑道，努力尝试缓和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是……”林冉竹颔首。

    “不知这些画可是林公子画的？画上的可是兰花？”

    “是兰花，陆少爷好眼力。”林冉竹眼睛一亮，走上前向陆渊亭描述自己的画作，暂时忘记了方才面对陆渊亭时的恐惧，却还是下意识的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大抵是因为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抗拒吧。

    陆渊亭耐心地听着，时不时搭上一两句话。没有恭维，也没有带着可怜和同情的慰问，只是一些寻常的对话，这样他突然觉得待在蓟都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知林公子为何在此作画？”听完林冉竹的话，陆渊亭问道。

    “园主的夫人与我是旧识，我常来此陪着她品茶饮酒。如今她开了一间画室，闲暇时我便在此处画些画，画完送去她那里，请她代卖。”

    “是么，那不知林公子可愿把这幅画卖给我？”陆渊亭笑道。

    “这幅画……”林冉竹低下头，轻抚着画上还未画完的兰花，“原是一位公子定下的，只是后来因着一些缘故，不想要了。陆少爷若是想要，我便重新画一幅送给陆少爷吧。”

    “不必了，这幅便很好。”

    “那我画完便差人送去陆少爷府上，就当是见面礼了。”林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