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开心 (第2/2页)

该去。那时的我盯着他的脸，用带了惧意的目光直视他，说，若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呢？

    当然，这种小小的要求我不会拒绝。

    万重山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是吗？

    我将一只手放在胸前纽扣的部位，指腹摩挲了一遍那颗纽扣的轮廓，放下，再虚握住右手腕骨。

    内心始终徘徊不安。

    做出一个决定，需要理解、认知，冲动。

    万重山都受了点伤，薛闲一定比他更严重。我不能坐以待毙了。

    “走吧，”那男生朝我道，在我略显困惑的眼神中蹙起眉来，“愣着干嘛，你不想去？”

    我及时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那不就得了，”男生转身往校门口方向走，“也帮你跟老师请了假，跟上。”

    薛闲所在的医院离学校并不算远。

    在这过程中我知道了男生的姓名，默默记下，不打算在今后某一天念出来。

    能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谢木生顿了顿，“就是感觉……你好像并不怎么乐意去的样子。满脸写着不情愿。”

    我说没有。

    他说是吗。

    继续无言走了一段路程，谢木生的脸色被树影交错得有些模糊，“刚刚梅阿姨在电话跟我讲，薛闲那小子不是生病才住院的，我就说嘛，这人从小到大都活蹦乱跳的，不是生病的主儿，怎么会不到两天就进医院去了，还连给人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敢对视他的目光，听他语气平静地说：“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是被人给活生生打进去的。”

    听着他的话语，我的心渐渐下沉，指尖也开始不自觉地发凉颤抖起来。夜色为我点缀掩盖，无人发现我突如其来的异常。

    “你不好奇是谁打进去的吗？”

    我说：“是谁？”

    “我也不知道，”谢木生道，“梅阿姨说，去查了监控摄像头，只看到他是被人给扔到医院门口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

    我说，这样啊……

    谢木生呼了口气。

    “到了。”

    我盯着医院大门口，一时望而却步。

    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恐惧冒了出来，谢木生走了两步回头，“你做什么？”

    我说：“……不好意思，我，要不你先去吧。”

    谢木生一脸不解：“为什么？”

    “你告诉我病房在哪里就可以了，我……有点事情要解决……”

    大概是看我脸色发白，看起来很焦虑，谢木生想了想，自以为是地替我找了借口：“你尿急啊？去吧去吧，住院部一楼就有。薛闲在住院部4层，你问护士站他在哪间病房就行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能感受到这个人并不想跟我有过多的接触。也好，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垂下眼眸，刚踏进第一步，就觉得四肢开始发麻，沉寂已久的胆战自全身蔓延开。

    夜晚的医院住院部还算安静，人烟稀少。我后退出去，没敢再继续往前走，因为我已经知道有人来了——我慢慢地回过头，看着那辆已经不知道一路跟了我多久的车，里面的人不用看清也知道是谁。我下意识握住自己的右手腕骨：因为这里面，藏了个东西。

    一个能让万重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第一时间找到我的东西。

    黑色的车缓缓驶来，万重山放下车窗，眉目依旧沉静、冷冽，漆黑的瞳孔定定地看着我，“四月，你怎么在这里？”

    明知故问。

    我说：“我来看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

    “……”我的呼吸不免急促起来，“我只是看看他，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我只是想看他怎么样了。”

    万重山面无表情，静静聆听着我这番苍白无力的话语，他没有摇头说四月你这个小骗子，也没有说我哪里做得不对。他只是抬眼看着我，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冷风灌进呼吸里，眼睫开始发颤。

    他开了后座的车门，做了个手势，我只能顺从，刚进去，万重山也下了车，拉开后门，也坐了进来。

    他的衣服穿得很正式，像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他将我抱进怀里，吻我发抖的唇，问我要不要在这里面做，我说不要，会有别人的。他说既然这么怕，又为什么要跑出来。我回答不出来，我真的回答不出来，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万重山带给我的——遭受的磨难也是。他不好，他一点都不好，他就是个骗子。

    骗子嘴里，总说我是骗子。

    或许是麻木给我带来了不少勇气，我被他按进怀里啄吻，在他隔着衣物吻我胸口时，说道：“万重山，你离我这么近，真的不怕我哪天杀了你吗？”

    万重山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从胸口吻到我的锁骨，又吻回我的唇，呼吸交错灼热，烧得我有些直不起腰身。

    他将脸埋进我的肩窝，双手抱紧我的腰身，宛如叹息般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活得不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