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焚笼_0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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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第1/1页)

    瞿清书这一病就是好几天,医馆郎中带着小徒弟来把脉仔细瞧了瞧,开了两幅方子,让再卧床休息小半月。

    萧景疏可没这么好耐性等他,待人醒来,就遣了丫鬟来叫他去居安水榭一趟。

    瞿清书撑着眉心坐在床上,中规中矩的素色里衣穿在他身上,衬得身子骨愈发清瘦骇人。

    落水前种种跟梦里前尘混在一起,在他脑袋里搅了半月,足以让他理清楚很多事情,萧家是承王藏在汴京的暗桩,但将军府却不是属于他的归宿,母亲…母亲……

    瞿清书想起车厢里透过草席溢淌过来的温热血液,心尖颤了颤,整颗心脏藏在胸腔里一点点揪紧起来,仿佛快要窒息。

    “公子?”

    小丫鬟捧着叠叠衣物,站在榻旁垂幔处小声催促,“二公子还在居安水榭等您……”

    二公子?

    ……萧景疏。

    脑海里闪过画舫里萧榷冷淡俯身下来的眉眼,然后又被骤然驱散。

    瞿清书心底慌悸烦郁,三指撑着眉心,秀眉紧蹙,脑袋里晕乎乎地抽疼着,强行静下心神,心不在焉揣摩萧景疏心思。

    居安水榭是筑在湖心,用作静心养性钻研学识的静室。

    可自瞿清书来到萧家起,就没见谁在里面做过正事。大多都是哪天萧景疏兴致来了,招上一群花花柳柳,搁里面寻欢作乐瞎胡闹。

    如今请瞿清书过去,想必是知道了他出逃跳江的事情,想要折辱于他。

    瞿清书捏紧拳头,屈起腿,将头埋进膝盖里。如果,如果真的逃不掉,还不如就此死掉。

    可是…可是……

    母亲……

    母亲真的…离、离世了吗……?

    瞿清书收紧双臂,埋头缩成一团,却只觉得筋疲力尽汲取不到丝毫暖意。

    “公子……”

    小丫鬟忍不住再次催促。

    瞿清书抱着膝盖扭头蹭了蹭眼角,撑身换衣,慢条斯理梳洗一番,跟着领路丫鬟去了居安水榭。

    水榭里,萧景疏揽着景淮阁风头最盛的柳姑娘,半倚半躺的喝着清酿桃酒。

    见瞿清书来了,一身轻飘飘的绸缎青衣,袖袍拂在风里衬着背后湖面散开的铺天莲叶,遗世独立,濯若谪仙。

    萧景疏将柳姑娘手里的酒盏接过来,潇洒仰头倒进嘴里。

    心想,这将军府纵被传的再怎么森冷可怖,但教养出来的公子还是不错的,至少从容貌到身姿他都很满意。可惜,不怎么识趣听话,性子倔,心思深,在他身边两年好不容易磨去棱角温顺了些,却暗中偷藏承王信物,扭头就想将他萧家满门置于死地。真是,……欠、日。

    萧景疏招手让他进来,“阿书。”

    瞿清书敛眸走近,清瘦的身子骨像一杆翠竹。不露声色,亭亭挺直。

    萧景疏瞧着得趣,推开怀里姑娘,将他拽过来箍怀里灌了盏酒,凤眼微眯,似笑非笑道,“怎么,陪我大哥睡上一宿,就不知道怎么伺候我了?”

    语调尾音微扬,姿态肆意,风流倜傥。瞿清书知道,他生气了。

    不挣扎,也不说话。

    就那么坐萧景疏怀里任凭他讥讽折辱,瞿清书慌忙咽下灌到喉咙里的酒水,看着对面桌案上的酒盏,心底被满车厢的淋漓鲜血浸透成汪洋血红色,却不知该怎么去问他。

    萧景疏揽着他腰,将瞿清书唇角的酒渍伸手缓缓擦掉。

    肆意揉捏着腰间细滑皮rou,垂眸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哑巴了?”

    瞿清书攥了攥指骨,终于开口,问了句他意想不到的话,“当初你是在京城外死人堆里捡到我的,对吗?”

    萧景疏愣了下,凤眼流转,笑意盎然,“我可没兴趣去死人堆里扒拉。”

    瞿清书:“……”

    萧景疏也不钓着他,饶有兴致摸到扇子摇了摇,勾唇笑道,“不过吓跑了两个小贼,丢下一具病入膏肓的尸首横在我车前挡路,本公子心软,见不得美人横死眼前,便将你带了回来。”

    瞿清书想问问他,可有、可有见过我母亲?

    可梦里那渗透草席的温热鲜血,跟摸尸人模模糊糊说‘这个还有气’的声音,一下下回荡在脑海里,刺得他胸口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

    他怕,他怕听到令他恐惧的结果。他怕,他怕得攥紧拳头都遏制不住指尖的颤抖……

    瞿清书闭上眼睛,觉得眼眶酸胀灼烫得似要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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